“殿下。”聲音帶著些不易察覺的哭腔,她身上淡淡的桂花香也隨之到了江雲浦的口鼻。
“你怎麼在此處?”江雲浦並不關心自己的傷勢,任由虞燭明扯下衣裙一角為他包紮。
虞燭明實話實說:“回京城路過此地,今夜準備宿在附近的客棧。殿下是被何人所傷?”傷口確實就是江雲浦的脖頸處,看上去極為觸目驚心。
江雲浦有意逗她,“若本王說,正是為了試探你而來,你還會為我包紮嗎?”
虞燭明有些慍怒,但良好的教養叫她不能發作,只把染了血的手帕丟到他身上,“好啊,殿下既質疑我的人品,何必出此計試探,就不怕我就著你這傷勢給你……”喉嚨捅穿咯!後面的話虞燭明說不出來,小時候父親曾說不能將人的死生掛在嘴邊的,她還記得。
但見江雲浦這副模樣,她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於是沒聲好氣地問:“你那個侍衛呢?試探我也不用做得這麼逼真吧?”她還不知道東拾的名字。
江雲浦喉嚨發出一絲微不可聞的低笑。
“他不在。”
虞燭明只好又蹲下來,解開了頭上的發帶,替江雲浦將頭發綁到一處。所幸今日帶著兩條發帶,不然這也難辦。只是……“那我把殿下放在這,會有人來把你抬回去的吧?”
“勞煩……勞煩王妃把我扶回去,今日並不是演戲。”“王妃”二字有點燙嘴,江雲浦正了正神色,簡短地將他方才遇刺的過程告訴虞燭明。
話罷,他又道:“你看,我並不是那麼強大,要嫁給我,你未必能有好日子。”
虞燭明才不慣著他,一邊給江雲浦調整角度,讓他不那麼難受,一邊回答他的話:“這話你應該跟陛下說。我只是個手無寸鐵的民女,如何能左右太子聖意。倒是你,能耐得很,殿下威名我可聽過不少。”
這威名指的自然是他抗旨。
定北王抗旨多次,魏帝敢怒而不敢罰不敢言,因為江家攝政,魏帝權力並不獨立。
江雲浦好脾氣地補充:“今日刺殺我的,正是大將軍派來的人馬。”
有了前車之鑒,虞燭明不想信他說的一個字。給他找了些百姓放在附近的破爛遮擋身體,就回去搬救兵了,她一個人可抬不動江雲浦。
終於安頓下來,因為只開了兩個客棧的房間,虞燭明又未出閣,江雲浦最好的去處自然是兩個侍衛那兒。
只是這位爺身份尊貴,虞燭明又懂些醫理,還沒入夜,她便一直在身側候著。
聞見她一直在身邊又一直不說話,江雲浦知道她生氣了,想來女子應該都愛些金燦燦的東西,他又跟變戲法似的從袖袋裡拿出一個鑲了金邊的玉鐲。
“此物是我娘親留下,要贈與她兒媳婦的。本來上次見面應該給你,但那個地方不適合。”上次見面是在提刑司。
玉鐲光澤瑩潤,一看就是上等的料子,金邊也不是按著傳統款式鑲的,而是細細地在玉鐲周身畫出祥雲與飛魚紋案,精緻極了。
虞燭明瞥了一眼那玉鐲,心裡氣是消了,嘴上卻不放過:“方才殿下還說不要我嫁與你呢,何必贈我此物,殿下莫要食言。”
江雲浦失笑,循著她的氣息找到了她的手,將玉鐲套到她手上。“只是想告訴你,我並沒有通天的本領,與你也相似,不過是家中棋子,隨時可棄。今後你我二人相敬如賓,我不會碰你,亦不會納妾,你安守本分,我能多活一日,就能多護你一日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