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當朝毆打太監史官做引,我很快被革職下獄了。
刑部牢房自然關不住我。
我換了身男子裝扮偷溜出來,可天大地大,一時竟不知要去哪裡。
裴扶柳登基後實行宵禁,申時剛過街上就不見什麼人了,更不能有女子。
以女帝為表率,大楚各地的女子又守起了三從四德,專心在家裡傳宗接代侍奉公婆,外出也要裹緊身段不可露臉。
可以讀書,讀的卻是女帝推行的女德女訓,女子貞操錄,女子做官成了違反綱常之事,連妄議國事,都要被男子訓斥。
國史以丞相為尊,記載了丞相的一言一行,豐功偉績。
於是上行下效,各地重編史書,抹去那些女子存在過的痕跡。
.....
走過草市之時,一個髒兮兮的小女孩撞到我腿上。
其父罵罵咧咧追了過來,要搶奪小女孩懷中的牌位。
「這上面刻著我娘親的名字,不能燒掉!燒掉就沒人記得她了!」
「你不知道女帝在國史裡都沒有名字嗎?國史中稱她為賀裴氏,你母親一個低賤婦人卻能在牌位上刻大名,她比女帝還尊貴是吧?」
「你這孩子到底怎麼了,除了妖女禍國這六年,從前一直是這樣啊。」
是啊。
若不是裴令儀,千百年來女子一直是這樣過的。
為父親為夫君為兒子奉獻了一生,頭低下了,一輩子就這麼渾渾噩噩過去。
會不會裴令儀的出現只是一場夢呢?
下一刻,街邊封門的藥鋪走出一黑衣女子,手拎糞水潑在了女孩父親的頭上:
「吵死了,教訓孩子回家教訓去,別在我門前影響生意。」
我錯愕抬眸。
竟然是孫聽雪。
.....
裴令儀去後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孫聽雪更是關了醫館不知去向。
如今意外相見,她招手喊我入藥鋪幫忙。
「我又不懂醫術,我能——」
入藥鋪後,我的話戛然而止。
這半年被革職的女官們都擠在不大的院子中奮筆疾書。
燭火燃盡,她們便以月光照明,不願停筆。
還有些從未見過的女子,三三兩兩湊在一起抄寫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