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誰也不願記得。
他們交疊著,手中一下下撫弄著輕顫的身軀,安靜地等待著平息。
見不得光的話,就留在見不得光的地方。
無盡之崖下,被世人稱為?幽冥。
因籠罩在懸崖邊的重重濁氣,仙人與凡人皆無法靠近,無法抵達的彼岸,在傳說便是亡靈的國度。
這些說法,崖下人並不十分清楚。
他們與地上的交流非常有限,一些夾雜著濁氣的丸藥便是全部,對他們而言,地上才是令人恐懼的地獄。
除了?數十年前,順著長滿寒來花的縫隙爬上地面的徐宴芝,沒有人同時了?解兩個?世界。
她知曉這條暗道,知曉裂縫中的濁氣穩定許多,崖下人,只要不在雙月當空這樣?靈力與濁氣同時劇烈變化的時刻,憑藉著一雙手,便能在兩地來去?自如。
那日後,徐宴芝與顧青崢之間變得微妙又平靜,他們似乎達成了?某種默契,再沒有過言語間的沖突。
採摘的草藥幫助他們傷愈,顧青崢肩上的烏青消散時,他們沒有理由?再留在崖下。
回?歸七峰的時刻選在了?白日裡。
當第一縷微弱的光芒抵達崖下時,顧青崢俯身背起徐宴芝,順著重重疊疊的寒來花,往地上攀去?。
光線影響了?他們判斷確切的時間,莫約花了?小半天,他們重回?地面時,太?陽已經斜斜掛在了?西邊。
橙黃的光打在濃重如霧的濁氣上,鍍了?一層金邊,封住了?靈脈的顧青崢自膝蓋以下皆浸在其?中,如同站在雲端之上。
他看?著遠處,放下了?徐宴芝。
“下來之前,我將道一的靈脈與氣息一起封住了?,業鬼也回?應我,不會傷害他。”徐宴芝垂首,沿著幾日前他們走?過的路線檢視?了?一番,“四處都沒有痕跡,他應當好好的。”
“嗯。”
顧青崢口中應了?,眼?睛仍然看?著遠處。
徐宴芝見狀,停下了?腳步,順著他的視線看?向北方——
有一個?黑點,在天上不住地盤旋。
“那是?”徐宴芝有些不敢確定。
“門中的鳶鳥。”顧青崢收回?了?視線,側身看?向她,“你說的沒錯,道一全須全尾地回?去?了?。”
“那就好,我們回?去?吧。”徐宴芝朝著顧青崢笑了?笑。
他們剛從暗處上來,即便是夕陽也顯得有些刺眼?,顧青崢揹著光,徐宴芝的眼?睛半闔著,極快地從他身上掠過。
“走?吧。”她頷首看?著自己沒入濁氣中的雙腿,輕聲說道。
顧青崢沒有回?答,只是朝她伸出了?手。
他並不關心?徐宴芝的反應,自顧自地握住她的手,稍微用力,將她攬在懷中。
在鳶鳥看?清楚之前,顧青崢放開了?她。
他們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