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滿足了我
宇文令是怎麼死的。
這個?問題問上一百回?, 徐宴芝也只會悲痛地落下?淚來,哀嘆他死的突然?,全然?不給?她一點?反應的時間, 自己?失去丈夫後?, 方才知?曉痛苦的含義——
她一個?被嬌藏在太陰峰上的寡婦,哪裡知?道山下?的事?
因此聽聞顧青崢問起,徐宴芝下?意識答道:“我遠在七峰之上,如何能知?曉宇文令的死因。”
心底的不安,到底還是反應到了言語間, 她頭一次在旁人面前連名帶姓地提及了這個?人。
話一說出口, 徐宴芝便知?道了不對,又是男色在前,又是一宿頭昏腦漲地讀滿屋子的卷軸, 她失了平日的嚴謹, 露了破綻。
果然?顧青崢聞言,微微地挑起了眉,彷彿聽到了有趣的事情。
“您是不是忘了一些事, 師父失蹤後?,您在德政堂前信誓旦旦說,當日師父離開七峰前,回?頭對您不過說了些體己?話,您對長老們說,青崢是最清楚不過的了——”
他越說, 徐宴芝面色越是陰沉。
“您當真覺得, 那些體己?話,當時我沒聽懂,往後?就再也琢磨不明?白了?”
顧青崢極快地伸手握住了徐宴芝的下?巴, 阻止了她想要偏頭的念頭,要她只能面對自己?。
他的語速越來越快,越說越興致高昂,眼神?閃爍著,想要將面前人吞入腹中一般看著她。
徐宴芝避無可避,只得揚起頭來看著他,她咬了咬唇,低聲笑道:“別?開玩笑了,你師父乃是北域第一人,他下?山除業鬼,我遠在七峰,你在暗示他的死與?我有關,這怎麼可能?”
他們談話間,太陽又升來了一些,離問仙宮遠遠的地方,依稀傳來了嬉鬧聲,今日弟子大比還在繼續,太陰峰上的小弟子們早早便起來了,如昨日一般,排著隊乘靈舟去往搖光峰。
徐宴芝與?顧青崢,今日都要在人前露面,再在這兒?拖延下?去,兩人同時失去蹤影,恐怕有些太過顯眼了。
顧青崢聽著遠處的動靜,偏頭看了一眼,回?頭時,見徐宴芝仍舊溫溫柔柔地笑著,明?明?一雙琥珀色的眼眸冷冷直視著自己?,好似一柄鋒利的劍,卻又頭低低,軟弱懇求的模樣,心中掀起了波瀾。
她本性堅韌,萬事絕不會輕易低頭,展露在人前都是乖順的表象,若非如此,又怎能走到今日。
思及至此,顧青崢更是止不住戰慄起來,他知?道她曾要殺他,他知?道她如今又在偽裝,可這般模樣實在是令人瘋狂。他按捺不住,上前親了親徐宴芝的嘴角。
親了第一下?,便再不容易離開,顧青崢不住地在徐宴芝唇上輾轉輕啄,含糊地說道:“時候不早了,若是您想起了師父的死因,隨時過來找我——當然?,晚上我也會去接您。”
說罷,他艱難地放開了身前女子,替她整理了一番身上衣裳,轉身離開了。
只留下?徐宴芝,兀自站在原地,咬著唇,思索著什麼。
從前的弟子大比,法陣這一小項一向是一日便比完了,這一回?卻不知?為何,多了許多弟子要參加,連累的第二日一整天都要繼續。
呂敏之不耐煩批閱小弟子鬼畫符一般的卷子,有了徐宴芝幫忙監考,她一大清早露了個?面,便告假說自己?還有一些私事要處理,今日便辛苦徐宴芝獨自主考了。
說罷,往徐宴芝手裡塞了什麼東西,又沖她眨了眨眼。
若是昨日聽她這樣講,徐宴芝不過笑一笑,也就同意了。
但這幾日幾個?通宵煎熬下?來,已經有些不適,早上又因為宇文令的事,與?顧青崢一番拉扯,讓她今日心緒翻湧,不得喘息。
徐宴芝有些心力交瘁,但又不願放棄主考陣法這樣長臉面的事,只得咬著牙應了下?來。
這沉下?心來閱卷,又是到了天擦黑才直起身。
徐宴芝此時當真兩眼有些冒金星,小弟子們做來的法陣各個?都有巧思,醜得如鬼畫符,好得又細致,非要她極認真去辨別?,用靈力去驗證。
熬了一整日,體內多少靈力也耗盡了。
今日閔道一還有其他小項的比試,並不在此,徐宴芝獨自坐在演武場的首座上緩神?,遠遠地見到一個?頎長的身影往這邊走來,那身影步伐邁得大,走路帶風,她瞥一眼便認了出來。
按照顧青崢所言,她在問仙宮待了幾日,他便在外頭等了她幾日,那為何現下?他仍舊是神?採奕奕的模樣,想來白日裡李能意、牧楊總不可能放他歇著,一定?是要他助力的吧?
徐宴芝嫉恨起來,她不自禁地攥緊了拳,在心中哀嘆——他為何沒有死在舊城裡!他為何還能這般自如地在山上行?走!他就應當去死!
都怪她無用,留了這樣一個孽徒在身側,才從虎口脫險,又掉入狼窩。
原來以為他不過貪圖美色,可幾度糾纏,徐宴芝卻又失去了把握,她探不明他的要挾究竟是想要從自己?這兒?得到什麼。
顧青崢走到她身前,得到的便是她陰涼的注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