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老?古板在仙人裡也算得不上年紀大,卻宛若凡間老?叟,言行舉止皆是講究,最是受不了修為不高的仙子與他平起平坐。
看?來這?樣的事應當?多來幾次,助李能意?放下心結才是。
徐宴芝愜意?地倚在交椅上,沒有半點德不配位的自覺,任由身?旁仙人心中暗自焦躁。
一人愜意?,一人焦躁,一人神遊。
三人這?般在授業堂中等了一會兒,呂敏之與周雲子小聲交談著走了進來,抬眼一看?堂中形勢,兩人對視一眼,選了任重陽對面?兩張交椅坐下。
片刻後,天權、玉衡兩峰長老?也匆匆走來,選了交椅坐下,此時六位長老?與徐宴芝都已落座,只待搖光峰牧楊。
但今日搖光峰上幾乎站滿了弟子,牧楊在外頭統籌,忙得腳不沾地,授業堂中坐著的幾人也都體?諒,等到陽光堪堪穿過暴雪,落在了堂中,牧楊終於姍姍來遲。
一來,便催著幾人趕緊去外頭,又湊到徐宴芝身?旁問她:“徐夫人上去講嗎?”
徐宴芝揚起下巴,微微點了點頭。
牧楊搓了搓臉,對她做了請得動作。
徐宴芝領著諸位長老?,邁步走出授業堂,站在堂前的高處,將底下烏泱泱的弟子們都瞧在了眼中。
他們也都抬頭看?向她。
很好,俯視眾生的滋味,不論品多少?回也不能夠。
徐宴芝心中油然而起一陣滿足,她享受著弟子們注視的目光,老?生常談地講了幾句。
因知曉下頭這?些人心中緊張極了,她說?得越久,他們越是聽不進去,徐宴芝只能遺憾地快速結束了講話,讓小弟子們等候著,聽授業堂安排。
偌大一個搖光峰,上頭遍佈著演武場,徐宴芝一揮手,弟子們連忙分?散開來,自去尋找弟子令上提示的演武場,不一會兒,廣場上人便走得精光。
徐宴芝暗嘆一聲,轉身?去尋牧楊,提及要去監看?陣法大比。
牧楊一怔,有些遲疑的答道?:“陣法這?一項,已經交由呂長老?主?考。”
“那我便去尋她。”
徐宴芝好似聽不明白牧楊口中的拒絕之意?似得,兀自叫住了正要往演武場走去的呂敏之,笑盈盈地與她說?了來由。
主?考本就是麻煩事,呂敏之正在心煩,聞言眼睛一亮,她又無意?攪和山上的紛爭,又一項與徐宴芝交好,當?即同意?下來,與她並著肩離開了。
牧楊見談笑著離開的兩人沒了影,轉頭看?了看?李能意?。
李能意?也盯著她們,感受牧楊視線後,不自在地收回了目光,擺手道?:“我瞧徐夫人的做派,想來是想在開山門後留在山上做個長老?,這?才趕上要顯擺自個兒長於陣法。”
牧楊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又問:“那師兄怎麼看??”
這?下,還未走的任重陽也老?神常在地轉頭看?向李能意?,似笑非笑地等著他回答。
李能意?心中一突,十分?擔心這?個老?神棍轉頭便投了徐宴芝,將自己賣了,連忙找補道?:“我到還能再幹一會兒,要是任長老?想把擔子卸下來,倒也不是不行。”
任重陽嗤笑一聲,搖頭晃腦道?:“徐夫人既然不打算離開七峰,那她手中捏著宇文掌門留下的萬千法寶,要染指我的位置,我也得掂量掂量。”
李能意?聽了,長嘆了一聲。
他原本想著,徐宴芝上一回下山後恐怕就會與攬雲大澤那個姓岳的聯絡上,等著山門開後便會離開七峰,只是後來又聽新城裡頭的弟子傳話,說?徐夫人在城中一直守禮,並未與姓岳的過多接觸。
他心裡還嘀咕,今日一看?,看?明白了徐宴芝不僅不會走,甚至還想在七峰上謀一張交椅……
想到這?兒,李能意?又打起了方?才與徐宴芝一塊兒離開的呂敏之的主?意?——徐宴芝不是擅長貿易嗎,正好開陽峰呂長老?就負責七峰上下的交易,又與她關繫好,主?動把位置挪一挪唄。
想到這?兒,李能意?樂歪了嘴,不再管另外兩個長老?如何想,志得意?滿地朝自己主?考的演武場去了。
弟子大比的第一日,就這?樣開始了。
七峰上下傾巢出動,一直忙活到月亮升起,方?才漸漸散了。
按照授業堂的安排,要叫所有弟子都比完,一共要五日,最為重要的仙法一項,頭三日安排的外門弟子,第四、五日才輪到內門、親傳弟子。
顧青崢作為前幾屆大比的頭名,只有贏過前頭所有人才能碰得到他,便理所當?然地閑了下來。
但長老?們見不得他閑,牧楊強拉著他做了半日的考官,等到手中的小弟子終於全數考完了,才放了他走。此時抬頭一看?月亮都升了起來,顧青崢想了想,閑庭信步地慢慢往半山腰走去。
陣法是小項,決心參加的弟子少?,一般一兩日也就比完了,顧青崢走到半山腰上不起眼的演武場時,正瞧見徐宴芝皺著眉,拿著小弟子畫在紙上的法陣仔細看?。
天都黑了,場上點起了燈,正照在她臉上,教她眉間溝壑更顯眼,向下的嘴角旁多了一些陰影,平添了幾分?與尋常不同的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