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城，偌大的城主府，比之從前，顯得清冷蕭瑟。陳竹送走了妻兒，遣散了下人，放走了想要離開的門客。剩下的，全都是自願留下來守城之人。
疾風傭兵團，沒人。
暴熊傭兵團，核心成員受傷，毫無鬥志。
烈焰傭兵團，直接拒絕了陳竹的邀請。
常青的這個計策，毫無疑問，是失敗了。但，他似乎並不怎麼在意。依舊是一襲單薄的青衫，嘴角掛著幾分輕笑，手中的扇子，有一搭，沒一搭地搖晃著。
“城主大人，不必擔心。”
陳竹指了指自己的頭：“你自己看。”
“城主大人這發簪不錯，就是太素淨了一些。”
陳竹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我是讓你看我的頭發！頭發！”
“我這兒有烏黑丸，一顆下去，保證，你那頭發能恢複原樣。”
“那我先謝謝你了。”
“城主大人不用客氣，今早醒來，看到窗外有喜鵲飛過，我估摸著今天可能會有好事發生，故此來向城主大人道喜。”
“何喜之有？常青，明日一早，我送你是出城。”
“城主這說的哪裡話？我是真心來道喜的，我連酒都準備好了。”
陳竹憂心忡忡：“那正好，就當做踐行酒了，這次，你要聽我的。”
常青儒雅清俊的臉上，笑容不變，那雙漆黑的雙目中的霧氣，似乎消散了幾分。
“好，城主大人，您先請。”
“這可是你珍藏多年的雪玉。”陳竹端著酒杯，陶醉地嗅了嗅：“此時此景，真真是辜負了這好酒。”
“城主大人，莫要如此喪氣。”
陳竹並沒有被安慰道，目前的局勢，似乎人力已經無法扭轉，這一城池百姓的性命，全部壓在他肩膀上，讓他無法呼吸。
一杯，又一杯的酒水，灌了下去。
這極品雪玉，入口清冽，如那冬日飛雪一般，帶著那絲微寒，還有淡淡的香氣。一杯下去，彷彿能感覺到冬雪飛舞的氣息。
暴風城的冬，暴風城的雪，那是極美極美的。
“常青，你來城主府有多少年了？”
“三十年。”
“時間過得真快，三十年過去了，你一點兒都沒有變化。”
“城主大人，你喝醉了。”修士修煉有成，幾百年容貌不變那都是常有的事情。像陳竹這般憂思過度，才會出現華發增生之相。
“這點酒，怎麼可能會醉，我可是千杯不醉。”
“我這雪玉，你可還滿意？”
“滿意，滿意，不能再滿意了。你剩下的酒，不如都留給我吧。”陳竹的雙眼有些惺忪，但心情卻是少有的暢快。
自從做了這城主，有多久沒有這麼暢快過了，陳竹自己都不記得了。沒想到，臨死之前，倒是讓他找到了幾分年少時的暢快之感。
“老地方，你如果能找到，就全歸你了。”
“哈哈哈，就是掘地三尺，我也會給找出來的。來來來，喝酒。”
“喝酒，此杯敬城主大人。”
“喝——”
“此杯敬知己。”
“喝——”
“此杯敬城中百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