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團灘河玩到下午五點他們才坐著回來。在之前的岔路口下車，她和杜若告別之後回家。
家裡爸爸已經在準備晚飯，司新和司蘭兩個人散漫地坐在火爐邊，一人一個蘋果在吃。司如走到放水果的地方隨手拿了一個看著還挺漂亮的蘋果做到司蘭旁邊，咬了一口，彌的，不脆，頓時沒了吃的慾望。不過秉著不能浪費的原則，她還是勉強吃完了。
爸爸看著還忙得過來，不用她們的幫忙。她吃完蘋果之後又抓了幾個橘子剝開皮吃起來。在水電站玩了會回來就覺得有些疲憊，要不是還要吃飯她就上樓睡覺了。
飯快好的時候媽媽回來了，一坐下拿起司如面前的橘子邊剝邊輕描淡寫地問了她一句：“司如，和你去水電站的那個男生是你男朋友？”司如頓時一愣，然後心慌起來，忙故作鎮定地否認道：“沒啊，就是很好的朋友。”她沒等媽媽再說話又接著問她：“你去水電站了？”
“沒去，我就在學校那邊打麻將，聽人說的。”媽媽不知道有沒有相信她的話，她見她臉上帶著笑容，問的時候就像是隨便問問一樣。心一直提著，心跳得厲害，是心虛也是害怕。
“你們現在主要的事就是學習，別那麼早談戀愛，學習才是最重要的。”媽媽又說。司如很聽話地點頭，表示她一直乖乖的。司新和司蘭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只靜靜地坐著。
司如的疲憊感在媽媽問話的時候就消失不見了，她才回來媽媽就知道了，訊息挺靈通的。不過也這件事倒是給她打了個警鐘，她之後接電話什麼的也得注意，不能讓媽媽知道她在談戀愛，雖然她已經在懷疑了。
她覺得媽媽其實是差不多確定了的，往年她過年一直待著家裡哪也不去，今天卻異常的去了水電站，還是和一個男生而不是和林寧他們。而且她在水電站的時候就一直和杜若在一起，兩人同行，一看就知道是情侶。
晚上爸爸媽媽就出去了，只什麼他們幾個。爸爸媽媽剛出門沒多久，司蘭就憋不住開口問她：“司如，今天那個男生就是你男朋友吧？”疑問句肯定的語氣。司如這次沒有否認，反而笑著問他們：“是不是很帥？”司蘭沒有猶豫地點頭，“挺帥的。”司新呵呵幾聲之後不置可否。司如不在意，她知道司新喜歡的不是杜若那種型別，倒是司蘭和她喜歡的是同一型別。
初一晚上也有放煙花的，司如沒去看。她和司新幾個坐了會就上樓去房間躺著了。躺下沒過一會兒，杜若就發照片過來了。一共五張，看著杜若應該是修過的，司如的面板被修白了一點。
“再發幾張你的自拍照給我吧？”司如猶豫了下問他。杜若回過來：“你要幹嘛？”“沒幹嘛，就想看看。”杜若接著又發幾張他的自拍照過來。司如一併存下來上傳到空間相簿上去。傳完之後她點進動態，沒翻幾下就看到杜若發的說說，有幾張風景照還有幾張自拍照。她看了看點贊的人，一如既往地看到了夏苑，還有評論。
司如的心情還是輕易就被影響到了，她不喜歡夏苑和杜若有一點的聯系，不過她不能跟杜若說，否則杜若肯定會認為她在無理取鬧，雖然她的確是無理取鬧。
初四晚上，司如和司麗五個人摸黑慌忙地從小道上穿過，一路直奔到大姨家，看到大姨家們是開著的還有燈亮著時幾個人彷彿看到了曙光，司如鬆了口氣但是還是全身顫抖著，她還沒到門口就張開嘴大聲喊：“大姨!大姨！你在家嗎？”聲音也是顫抖著，臉上的驚恐比沒有被控制下去。她幾步跑到大姨家門口，張嘴卻因為太過驚慌而失聲，好在司麗在她之前喊出了聲，語氣中也帶著著急和恐懼。
司新和司蘭還好，並沒有顫抖，一直板著臉，眼中滿是著急和害怕。司濤低著頭看不清神情，但是她知道他可能也被嚇到了。
慶幸的是大姨在家的，只有大姨一個人在家，正坐在凳子上泡腳。
“大姨！你快去我家！快點！”看到大姨司麗臉色才好一點，不過她還是沒辦法平靜下來。大姨看到他們這樣也被嚇到了，忙問：“你們這是怎麼了？”
司麗著急道：“我爸爸和我媽媽打起來了，你快去勸勸他們！”大姨聽了忙起身，腳也沒擦就穿上拖鞋走出門，看到他們都被嚇到了也慌起來，門也沒關就往她們家跑去。
司如幾個也沒愣住，跟在大姨後面跑著。小道上沒有燈，司如他們來的時候都沒心思打燈。司如一腳踩進一個坑裡也沒停下來，繼續跟著跑回家。
一到家就聽到乒乒乓乓的聲音，大姨忙叫他們都先上樓去之後才開門進去。司如幾個人聽話地往樓上走，然後坐在電視間的沙發上安安靜靜，全神貫注地聽樓下的動靜。
有說話聲，爸爸氣急敗壞的說話聲，媽媽生氣的聲音，奶奶和大姨的勸阻聲，還有他們幾個心跳砰砰聲。他們都沒哭，可能是剛剛一路跑累了，可能是大姨來之後他們心稍微安了一點，也可能是麻木了哭不出來。
司如坐在司蘭旁邊，不敢拉司蘭的手，因為她的手從一開始到現在都還是顫抖著的。爸爸媽媽打起來的時候司蘭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還要鎮靜，雖然她也害怕但是還是想到叫大姨過來。
對於爸爸媽媽打架司如並不陌生，她前前後後看到的他們打架比司麗他們都還要多一倍，可是每次經歷她都還是止不住的心慌害怕恐懼。前世的時候她只會大聲哭，司麗也哭，但是司新河司蘭還有司濤長大之後就沒再哭了。
“哭什麼？！哭有用嗎？！就只知道哭！”司如清楚地記得這是前世今年爸爸媽媽打架之後司蘭對他們說的。不是說，是厲聲呵斥，司如聽得出她也在害怕，可是她沒有哭。司如從那以後漸漸學會控制，可是並沒有什麼用，她還是害怕得失聲哭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哭得天昏地暗撕心裂肺。極度的恐懼、不安，每一次經歷她彷彿學不會成長，學不會鎮定，唯一能做的之後哭。
這一世她重生到小時候，剛開始她也害怕到哭，可是也許是重活一世，她切實明白哭真的沒有什麼用。她漸漸的學會不哭，可也只能做到如此而已。
司蘭說見得多了就習慣了，司如在外婆家的那幾年他們在家經歷過好幾次，所以他們知道哭其實什麼作用都沒有，兩個人打架的時候是顧慮不到這些的。
這種打架似乎每年都會來那麼一次，過年發生的機率最大，罪魁禍首是打麻將。一天打到晚，天天打晚晚打，永遠不會厭倦。
司如不知道應該是誰的錯，司麗說兩個人都有錯。司如看不清楚，她只能把所有的罪都推向麻將，在心裡暗暗詛咒它消失。
打完架之後原本開開心心喜慶的氛圍邊消散，只剩下冷清的意味。司如不想在家裡待著，不想見到爸爸媽媽，第二天早上也就自然沒有下去吃飯。不光她沒有，他們五個人都沒有吃飯，弟弟很早就出門了，其餘幾個都在床上裝死。爸爸叫他們吃飯的是也不想吃，每人心裡有一股怨氣。
大過年的打什麼？難道不能給退一步嗎？媽媽就不能少打點麻將嗎？爸爸就不能忍著嗎？他們根本就沒考慮過他們的感受！
在床上躺到中午兩點的時候她才起床，肚子已經餓得咕咕叫，她要下去找點吃的。下去之後沒有看到爸爸媽媽，只看到司濤在炒飯。她翻了一下櫥櫃，不想吃，看著沒有食慾。司濤已經炒好飯開始吃，她猶豫了下也跟著炒飯。
鹹菜炒飯，大過年吃個這怎麼看都覺得寒磣，不過抵不住肚子餓。她剛炒好騰到碗裡司新也下來，也決定炒飯，然後幾個人接連著吃鹹菜炒飯。昨天的事後遺症還在，每個人臉色都不是很好，笑著都覺得勉強，所幸都木著個臉，顯得異常怪異。
飯後每個人都懶懶地坐在火爐邊，然後皺著眉看著從爐子蓋縫隙鑽出來的煤煙，司如被嗆得跑到外面去蹲著咳嗽。
春天到了，不過天氣還是很冷，待了一會之後她又回去。不過煙還是時不時冒出來，家裡上面籠罩著灰色的煙霧，像極了每個人此刻的心情。司蘭每次煙冒出來都會用鈎去戳一下火，本意是想讓它通氣然後不冒煙，不過效果不佳。
再一次冒煙的時候司蘭又起身拿鈎開始戳，板著臉，使勁戳，爐子都被戳動起來。司如坐在旁邊不說話，有眼色的都看出來司蘭原本不佳的心情在濃煙湊熱鬧下更加糟糕，誰對她說一句誰就遭殃。一家人發起火來脾氣都爆，何況現下正是煩躁期。
煙還是不停地冒著，火也委屈地息下去，司蘭還在使勁地戳著。不知道為什麼她特別想笑，她看向旁邊的司麗也在忍著笑，司新拿著一個蘋果啃在嘴上，嘴巴一直動但是手就是沒有放下來。
煩躁感沒有了，氣悶也消失了，心情莫名的變得明朗起來。她實在是忍不住笑出聲，司蘭一聽到立馬抬頭瞪了她一眼，氣道：“笑什麼？！你會你來？！”司如笑得停不下來，搖搖頭擺擺手，示意她繼續。有她的開頭，司麗也司新也忍不住笑出聲，相繼遭到司蘭的瞪眼。最後司蘭氣急把鈎往旁邊狠狠一甩，氣道：“不管了！愛燃不燃！這什麼死火！”說完用腳踢了一下凳子，低頭的時候司如瞄到她上翹的嘴角。接著所有人都哈哈大笑起來，莫名其妙的笑，就是覺得好笑，像著魔一般停不下來。
最後火還是滅了，不過他們的心情卻是燃起來了，笑完之後就一切恢複正常，之前沉悶的氣氛消散。他們拿著盤子裝上糖果和葵花花生，搬著凳子坐到壩上曬太陽。
陽光明媚，春風徐來帶著些涼意，不過心裡倒是暖暖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