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終究沒能堅持到傍晚就融化了。司如覺得很可惜，好不容易下一場這麼大的雪卻只有一天的時間。壩上面全是雪融化之後的水，還有些滑。
奶奶調好豬食之後想提過去喂豬，弟弟怕她會滑倒就主動幫她餵了。現在家裡還有一頭肥豬，等到快過年的時候就會殺了來吃。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殺豬得等到農歷臘月二十幾才是最佳時間，至於為什麼司如不知道，在她所知裡絕大部分的人都會集中在那幾天。
弟弟喂豬的時候她也過去湊熱鬧，看弟弟一臉嫌棄的踏進豬圈裡她就在旁邊樂得不行。豬到了進食的時間，看到人就開始叫起來。本來弟弟想讓她來的，但是她千百個不願意，好不容易不再喂豬了怎能再走一遭。
聽到豬圍在他旁邊不停的叫司濤更加不耐煩，抬腳踢了它一下之後發現沒什麼用就更加氣惱了。臭著臉用鏟子把豬槽裡的殘渣弄掉之後片刻也不想停留地兩步作一步走到圈口一腳踏著板子跳出來，末了還嫌棄的拍了幾下衣服。
司如只在旁邊幸災樂禍著。她看了看圈裡那頭待宰的豬，她始終覺得都還沒有她之前喂的那頭黑母豬肥大。
那頭黑母豬很久以前就被賣掉了，她和它相處了好幾年還是有感情的，後來每次看到新買進來的豬就覺得還是黑豬好，沒有比她更好的了，很乖不挑食又不經常生病不鬧騰。現在這頭豬奶奶之前可為它操碎了心，司如就更加嫌棄它了。司濤喂好之後急忙回去換鞋，只覺得腳下全是臭味，嘴裡還不停的記恨豬。
媽媽從早上吃完早飯之後就去別人家打麻將，司如猜想她可能是不會趕得上晚飯的。
回家之後飯菜都得她負責，每天早上起來第一件事就是問自己煮什麼菜，傍晚也還得想要煮什麼菜。一天天就是這麼過來的。不過即便想得太多她所能選擇的菜也不多，在這個冬天無非就那幾種，大白菜、菜薹、白蘿蔔、土豆。
司如淘好米放進電飯鍋插電之後就坐在火爐旁邊開始想今晚的菜。她徵求了圍坐的幾個人的想法，只有奶奶發表意見，她想吃菜薹。
所謂菜薹就是青菜抽苔之後莖最嫩的部分。司如也很喜歡吃，而且這個菜無論你廚藝再差都能把他煮好吃。不過就是栽的時候需要用手掐，不能用刀割。用手掐之後還能再從旁邊長出新的苔出來，但是用刀切之後就不再長了。所以即使她再喜歡吃也不會每次都煮，她很怕冷也懶。
既然奶奶開口她也就只能端著盆去地裡了。她家就在去果鄉村的馬路邊，從馬路邊岔上一條五十米長的小道就是她家入口，菜園就在小道左邊，挨著圍牆。
菜園裡分塊種著不同的菜，有大蒜區、白菜區、菜薹區、白蘿蔔區、紅蘿蔔區，還有其他雜七雜八的。她掐好了菜薹，又到大蒜區拔了幾根大蒜才回去。她家的菜園有雖然是在馬路邊，但是菜園要比馬路高出一米多，所以周圍並沒有用柵欄圍起來。倒是之前媽媽從市場上被忽悠買了幾株據說是四季都能結辣椒的類似小樹苗的樹，滿心歡喜地栽在園子裡。結果辣椒倒是一個沒結，開的花卻是異常的大，比辣椒花打了不知幾百幾千倍。
媽媽也知道她被忽略了，據她所說她只是聽那個人說得煞有其事的樣子就好奇買回來的，所幸花的錢並不多。雖然不能結辣椒但是開出的花卻是很還看。形狀似茶花，花瓣比茶花還要多一點，雪白色的，一株能開好幾朵，可以用來觀賞。媽媽想到之後把它們一株一株的移栽到菜園的坎上，一排一排的，開花的時候很好看。
說起花她家的花也挺多的，媽媽和妹妹經常看到什麼好看的花就移來栽上，月季花、指甲花、雞冠花、菊花等，每到花開的時候就特別好看。
前世司如在外工作幾年沒有回家，姐姐帶著她的女兒回去之後給她打電話說，“我回去你們一個都不在，司蘭、司新、司濤還有你都在外地，爸爸也在省外，家裡就奶奶一個人。你沒看到，從小道走到家一路全是花，媽媽之前不是栽了一棵高高的不知道什麼樹在路口菜園邊，我去它真好開花，滿樹大朵大朵盛開鮮紅的花，有時候過路人忍不住上來折幾枝回去。還有辣椒花，你還記得的吧？也開了，左邊一路全是潔白的花朵，右邊就是月季花，現在是一大簇小朵小朵的水紅色花，剩下的就是指甲花，一路開到家，還有挨著梨樹的圍牆現邊的細長的花園，一長廊的指甲花，水紅色、白色、大紅色、紫色、粉色。真的你沒看到，很好看。”
司如能想象出那樣的場景，就像一個花海一樣，她家就在花海裡。可是她除了歡喜更多的還是悲涼，外邊是多麼光鮮亮麗是多麼如仙如幻，裡面確實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衰敗荒涼，家裡人都散了再好看又有什麼用？
司如看了眼姐姐說的那棵不知名的樹，那時去年媽媽栽下的，今年剛長高一點點，沒有開花。
深呼一口氣，壓抑慢慢下去之後她才打了個冷顫疾步走到家裡。天已經快黑了，不過還沒到六點。司新在洗碗，司蘭和司濤坐在火爐邊嗑瓜子，爐上正燒著她要洗菜的水。
放下盆做過去伸手輕貼上壺蓋，然後被燙得反射性往後縮，可以洗菜了。瞥了一眼正在洗碗的人旁邊，有鍋，她開心地轉身提起水壺到菜盆邊，先舀幾瓢冷水，然後小心倒燙水，待水溫適合之後她才蹲下開始洗菜。
“司如你要怎麼煮？”司濤慢悠悠地磕著瓜子問她。“就這樣煮了，放油摻水，水漲之後放菜。”司如想都沒想就答道。
“咦···”司濤嫌棄道，“你就不能換個煮法？天天白菜菜薹洋芋都是這樣煮，吃得都想吐了。”
“那你想怎麼煮？”司如反問。
“至少你得放糟辣椒吧，還有你能不能煮菜的時候學著放一些醬油啊醋啊味精這些調料，你看你煮出來的多難吃。”司濤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司如辯道，“味精吃多了會的癌症，醬油吃多了會變黑，你看你現在多黑，黑筆在上面劃一下都出不出。”
放調料一般是她是在太閑想到的時候才會放一點，其餘時候她都是懶得放，炒菜的時候還得一樣一樣的接著放多麻煩。
司濤毫不留情就揭開她：“你還不就是懶？！你要是以後嫁人就這廚藝還不得被嫌棄死！”司新竟閑著沒事也在旁邊附和，“就是，小心以後被趕出來就丟臉了。”
司如恨恨地瞪了他倆一眼，“管你們事？”
司濤嘲笑，“當然，你是我們的姐，怎麼不關我們的是。”司如又狠狠瞪了他一眼，平時怎麼不見你叫姐？“你煮的好吃你來煮？”
“我懶得煮。”司濤說，司如一聽，有戲！她掩住內心的歡喜親切接道，“要麼今天你煮？我菜都洗好了，鍋也準備好了，你只要負責煮就好了。”
司濤猶豫了一下，說，“我懶得去舀糟辣椒。”“我去！”司濤一說完司如就積極大聲接道，“我洗完菜就去。那你煮啊！”司濤點頭。司如這才大膽的笑出來，喜氣洋洋地洗完菜，擰成小結小結的之後才起身起舀辣椒。
糟辣椒用壇子醃著放在樓梯底下。每年等辣椒紅之後就會在下來洗好，用切碎後和鹽放進壇子裡醃就可以了。司如舀好辣椒回去，司濤已經把鍋放在爐上邊，裡面放了油。旁邊擺著醬油醋鹽麻油等一樣不少，能用到的全都拿出來了。
五姊妹從小師承媽媽，個個廚藝不相同。其中司濤最得精傳，然後出了司如慘不忍睹之外其他幾個人都還是很不錯的。司濤不經常煮，但是他經常沒事幹，然後她實在是不想煮的時候就會央著他煮，只要不是很頻繁她大多都會成功的。
司蘭在旁邊看火，司新洗完碗之後就坐著剝桔子吃，司如把東西有放好之後也坐下來嗑瓜子，看著司濤氣定神閑慢條斯理的煮菜。
司濤下廚，今晚只飯菜很不錯，色香味俱全，看得司如口水直流。
晚飯果然只有他們幾個和奶奶，司蘭給媽媽打完電話之後臉色不大好，媽媽沒回來吃。全家人都不喜歡媽媽打麻將，她一打麻將都是半夜才會回來。每次她答應回來她的那些好友就會勸她多打一會，讓她別在意她們。司如想司蘭可能是聽到了旁邊的人說的話才會這樣。
司如想了想，爸爸過幾天就要回來了，不過也不管用，爸爸管不了媽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