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見狀,佯怒道:“孫老頭,都是自己村裡人,喜哥兒性子又好,有啥話不好說,怎的這般吞吞吐吐的。”
她和老夫郎關系不錯,兩人年紀相仿,在村子裡如今也就能和他說上幾句話,也知道自己這兄弟想說啥,看他這般,不由推了他一把,話不說出來,旁人又怎的幫你?
喜哥兒看了眼老夫郎,老夫郎握緊手裡的木棍,想到家裡的兒子孫子,還是開口道:“喜哥兒,我本也是想著這兩日去尋你說說的,聽周大家的說,你想買插花的瓶子,可尋到了賣家?”
喜哥兒搖了搖頭,“您有認識的人家?”
老婦人拍手道:“哎呦,喜哥兒,你許是年紀小不知道,你孫爺麼燒的一手好窯,以前是住在府城賣瓷器的。”
喜哥兒驚訝到嘴巴都忘了合上,若是燒窯的手藝這般好,又怎的會從府城淪落回到村子,日子還過的這般拮據。
老夫郎見狀,嘆了口氣:“我這把老骨頭,也不瞞你,之所以從府城回來,不過是惹到了不該惹的人,被打壓的呆不下去,一家子才灰溜溜的回了村子,唉,我是不能再燒,但我兒子能,喜哥兒,你若是尋不到合適的人家買花瓶,能不能讓我兒子試試,他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喜哥兒想了想,看了眼車廂外趕車的周宵,把心裡的疑問說了出來,“爺麼,當年府城呆不了,鎮上也不成?您家惹到的人這般厲害,我又怎麼敢去用您家的人啊?”
老夫郎聞言忙道:“那家人瓷鋪當年可以說遍佈啟朝大大小小的府城,鎮子,咱們鎮子上也有,就是那厲家瓷鋪,說起來當年也是我那小兒子的錯,但他被打斷了一條腿,家裡幾乎是把家底兒賠盡才保了他一條命,但厲家家主發了話,有他們厲家在的地方,就不許我家經營瓷鋪,唉。”
喜哥兒心下了然三分,若是用老夫郎的大兒子,便得在村子裡蓋個窯洞來,更何況,他家小兒子犯了何錯,尚不清楚,還是得查探清楚才是。
因著喜哥兒未把話說絕,“爺麼,等我回去和夫君商量一番。”
老夫郎聞言連連點頭,“哎,好好。”
言語間便到了鎮門口,老婦人被周宵扶著下車,還在感嘆,“馬車是快,眨巴眼就到了。”
等與兩人分開,喜哥兒知曉自家夫君定是把他們的話都聽了去,不由問道:“你覺得這事兒如何?”
周宵搖了搖頭道:“不知,先打聽清楚當年是何事,若真是這家人品行不端,定是用不得的。”
把馬車存寄好,喜哥兒邊走邊道:“如何打聽?”
“等會兒去找白叔問問,他認識的人多,許是知道些內情。”
喜哥兒點了點頭,夫夫二人先把要買的樹苗買齊,多付了五十文給店家,讓他派人送去了村子裡。
知道趙叔麼最愛吃芙蓉糕,喜哥兒在點心鋪看到,便多買了兩包,等去到白家,只有白翎一人在家,趙叔麼與他交好的婦人夫郎出門了。
“你倆來的正好,喜哥兒,你說的瓷鋪,我這兒有了些眉目,過兩日,能安排你和你小爹與那掌櫃見上一面。”
喜哥兒溫聲道:“多謝白叔,辛苦白叔為我奔波了。”
白翎擺了擺手,道:“都是自家人,莫說兩家話。”
周宵喝了口僕人端上來的茶水,聞言心中暖意漸濃,“白叔,你可知厲家瓷鋪?”
白翎眼中的輕蔑一閃而過,“當然知道,除了皇商,咱們啟朝第二便是數厲家了。”
“他們鋪子瓷器如何?”
白翎想了想道:“還成,厲家第一任家主白手起家,可以說生意上的一代豪傑,不過,如今這位家主,我說句不好聽的,螳螂自大,目中無人,傲慢的很,我聽我爹說過,之前府城有家孫家瓷鋪,只因一點兒小事兒,便被欺負到不知所蹤,這般處事,高樓坍塌不過是時間的事兒,也是為何,你們小爹與我說的時候,我打從一開始便沒考慮過厲家。”
喜哥兒看了眼周宵,輕聲道:“白叔,你說的孫家瓷鋪的人許是在我們村子,來時,孫爺麼還與我說想讓他大兒子幫我做瓷器,當年到底發生了何事?孰是孰非?”
白翎訝然,轉而笑道:“他們竟是谷家村的人,這倒也是緣分,我家裡如今還有我爹買的孫家鋪子的瓷器,品相上乘,既如此,你們便安心讓他們做,厲家再怎樣,也不敢與宵兒有官銜在身的人鬥,那事兒說起來,孫家有那麼點兒錯,但錯不應至此,還是厲家太過霸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