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筠心裡高興,看到他們,便想起了那些年拋頭顱灑熱血的日子,喊了周銘駕著馬車去鎮上,買了許多肉來,今兒一定要把幾個兄弟招待好了。
喜哥兒因著受傷,顧筠便沒讓他跟著忙活,小家夥們許久未見小爹爹,讓他回屋陪孩子去了。
周宵是躲不過去這場酒宴,雜貨鋪子北疆的羊肉,喚起了一群大大咧咧的漢子許多回憶,酒過三巡,說是酒量最好的弓弦,拉著顧筠直哭。
“軍師,你不知道啊,這些年,弦心裡苦啊!我們將軍,我們將軍……”
一眾漢子被這哭聲哭紅了眼睛,想起了被誣陷喪命的將軍,想起了這些年的東躲西藏,男兒有淚不輕彈的漢子,也不免眼眶濕潤。
顧筠拍了拍他,“這些年,辛苦你們了,我敬你們。”
顧筠將杯中白酒一飲而盡,沉聲道:“王貍他們,家裡人可安置好了?”
弓弦紅著眼睛,點頭道:“趙兄白兄將銀錢送來,夠他們安享後半輩子的了,唉。”
一起並肩作戰的兄弟離世,說起來總是感傷的很。
一場酒從午時喝到了日落西山,幾個漢子東倒西歪,喜哥兒喊了谷大力和谷源來,才堪堪將他們扶回了屋子。
笠日一早兒,醒了酒的弓弦他們,眼看到任的日子將近,也沒有多待,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離開了谷家村,回了屬於他們的戰場。
周宵從小到大,從未喝過如此多的酒,將近到了午時,才堪堪轉醒,喝了碗米粥,又睡了過去。
團團和圓圓如今黏喜哥兒的緊,走哪兒跟哪兒,喜哥兒心裡又暖又無奈,外頭雪化泥濘的緊,他也沒出門,躺在床上看著周宵和倆娃,手裡做著針線活兒,溫馨的緊。
今年冬時,谷家村可是熱鬧的緊,周宵是燕將軍之子這事兒還沒熱鬧完,李雲洲娶了個金疙瘩,沒多久村子裡連家裡的大黃狗都知道了。
那高頭大馬,看著便讒人,這等運氣,怎的就沒落自家頭上?!
“哥,上京那邊都解決了?”意哥兒回來沒多久,沒等他去村長家,詩哥兒便尋了來,哥兒倆在屋裡說著話,李家老兩口在灶房裡忙活著,這一趟折騰,眼看意哥兒消瘦了些,他們買了肉回來,今兒準備給意哥兒做桌子好的。
意哥兒點了點頭,看著詩哥兒,腦子裡回蕩著他那沒良心的爹的話:“我派出去的人早就找到你們了,見你們都成了親,便放了你們,真不該一時心軟,功虧一簣啊,功虧一簣!”
意哥兒忘了當時自己的表情,他能確定的是,一定很不好,他爹尋到他們這事兒,估計連當時的繼室都沒告訴,若不然,便是成了親,那心狠手辣的女人,定也是放不過他們。
因著,他只留下了一句,“你可還記得我小爹。”說完,便走了,父子情分斷了,便再難接上。
詩哥兒不知這些事兒,輕聲道:“爹他?”
意哥兒搖了搖頭道:“族老出面休棄了他,他回家去了,上京的生意交給了堂哥打理,回頭在鎮子上起一座花家木坊,你若是想念上京,咱們便每年抽時間回去瞧瞧。”
詩哥兒搖了搖頭,他也不知自己心裡何種想法,但觸景易傷情,上京如今,他還不怎的想要回去。
“哥,這兒挺好的,忘了與你說,你要有小外甥了。”詩哥兒把上京的事兒拋到腦後,沖意哥兒柔和一笑。
“這般快?!”意哥兒又驚又喜,“有孕你還往外跑,天寒地凍的,等會兒,我少不得要說說谷源那小子不可。”
詩哥兒聞言連忙拉住他,“哥,是我硬要來,阿源拗不過我,你看我穿的這般厚,不礙事兒的。”
意哥兒戳了戳他的額頭,無奈又喜悅。
周家。
等周宵徹底清醒,日頭都快要下山了,扶著額頭,啞聲道:“弦叔他們忒能喝了。”
喜哥兒放下手中針線,輕輕給他揉了揉額頭,“以後可不能喝這般多了。”
周宵倒在喜哥兒懷裡,輕輕點了點頭,喜哥兒邊揉邊道:“對了,從上京帶回來的,燕三叔和聖上給的東西,怎麼安置?”
燕家給了兩千金,放在一個盒子裡,份量很重,喜哥兒剛看到時,嘴巴都閉不上了,他沒想到,這輩子還能看到這般多的金子。
周宵揉了揉眼睛,想了想道:“尋個時候,在屋子裡挖個坑,裡頭用青磚鋪好,放裡面藏著,聖上賞的白金,就放箱櫃裡,藏放著就好。”
百金放外頭,喜哥兒心裡也擔心,“若不然,和那兩千金一起藏放起來吧?反正也花不到。”
周宵點了點頭,倆爹給他留下的東西,他是不想動的,還有他哥的一份,等到年時,要給他哥帶過去,“大哥那份兒一千金先留好,放箱櫃,到時候方便帶過去給他。”
喜哥兒點了點頭,自家大伯哥該得的,他心裡沒有什麼不捨的。
日頭越落越低,紅日半掛在天邊,外面,雪花又飄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