癩蛤蟆
便是知道這木耳八九不離十,便是念哥兒的救命恩人,很大可能,也是與念哥兒有肌膚之親的周宵的大哥夫,畢竟念哥兒受傷時才七歲,就被那叫木耳的大夫撿了去。
顧筠暗暗咂舌,不曾想,念哥兒和他相公竟還是個養成系。
不過,不管周宵他們再怎麼問,念哥兒就一直“木耳,木耳”的叫,不知全名,這人海茫茫的,哪兒去找。
周宵沉聲道:“憑什麼咱們去找他,我哥這麼大個人,都能弄丟了,這人,不靠譜的緊。”
喜哥兒暗自發笑,這回,自家相公可算是體會了一番當時他出嫁的時候,谷源的心情了。
念哥兒還在拉著周宵去找木耳,周宵無奈,只能哄道:“哥,木耳過段日子就來了,咱們不著急,等他過來找你好不好?”
念哥兒眨了眨眼睛,竟是輕輕點了點頭,松開周宵的袖子,回屋找團團和圓圓去了。
周宵鬆了口氣,拎上禮品,和喜哥兒一道兒去村長家去了。
顧筠大張旗鼓的辦了場接念哥兒回家的接風酒,請的都是親戚,關系親近的友人,便是棉哥兒,揣著娃,也來了一趟。
眾人對念哥兒唏噓不已,心裡可惜的緊,心思細膩的哥兒,更是對念哥兒憐惜的不成,明明是比他們大了十來歲,棉哥兒他們待念哥兒卻像是對弟弟一般,哄著。
誰人見了,都得說上一句,念哥兒如今真真是生活在蜜罐子裡了。
接風酒宴沒多久,谷家村人人都知道了,周家是撿了個痴傻的哥兒回家,紛紛議論不已。
“這好哥兒被扔的都不知凡幾,這有毛病的倒是當成個寶了。”有婦人頗覺不平,自己家裡的寶貝大孫子都沒過上那般的日子,憑什麼一痴傻的哥兒給過上了。
附和她的人不少,這世道,只要漢子是個寶,哪有把哥兒這般寵的,還辦什麼接風酒宴,沒得那般浪費的。
若是讓顧筠聽到這話,非得嗤笑一聲兒,懟回去不可,有些人,就是對旁人的錢,太有佔有慾了些。
還有些門風不正的人家,暗暗打起了主意。
那念哥兒雖傻,但是還是個能生養孩子的哥兒不是,年紀大了些也不算啥,家裡不嫌棄,便是接回家做個妾,不也跟周家攀上親戚了不是,這以後,周家賣東西,他們也能跟著賣些,換些銀子,沾些光不是。
村裡沒幾個人覺得會有人家真心疼一個傻子,更何況還沒甚血緣,就是親生的孩子,也沒幾個爹孃疼愛的。
有那般心思的人家,都覺得,這是替周家解決了個大包袱,紛紛挺直著腰板兒,似是施捨給念哥兒一個家一般,有人家步子快,早早便請了谷媒麼去了趟周家。
家裡孩子多的,總有那麼個不受寵的漢子,任勞任怨還得不到一個好的,在他們爹孃眼裡,這般“好事兒”自是落到了他們頭上,反抗也沒用,自古以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等周家那邊一點頭,這新夫郎後腳就進家門了。
一早兒,喜哥兒他們剛吃完早食,周宵和周銘去送貨,喜哥兒剛準備領著念哥兒去山上撿些柴火,順便玩一下,不想谷媒麼邁著小碎步就來了。
“谷媒麼,您怎的來了?”喜哥兒不明所以,一旁的顧筠心裡倒是有了些成算,越想,便越覺得有些氣。
谷媒麼沒說話,上下打量了一番念哥兒,模樣倒是個好的,笑道:“咱們都熟人了,叔麼也不賣關子,我是來給你們道喜來了,村前頭老吳家,託我來,給他們家大兒子說親來了。”
“說親?”喜哥兒愣了愣,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家裡並未有適婚的哥兒姐兒的啊?
沒等喜哥兒開口,顧筠沉聲道:“谷媒麼,若不是咱們相熟,平日裡也處的好,今兒定是要掃帚請出去的!”
谷媒麼聞言,訕訕不已,看來顧筠和周銘兩人是真把這念哥兒當親哥兒養了,也是自己想的太多,忙道:“哎,顧老弟,你也別氣,你是不知道,這段日子,來請我到你家說媒的人家可是不少,我也是挑揀了一番,選個了品性不錯的漢子,年紀大了些,也是因著在家不受寵,以後念哥兒嫁過去,有你們給撐著腰,想來日子也過不差,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咱們哥兒,誰能不成家,還是有個漢子護著不是?”
喜哥兒這才反應了過來,瞬間氣憤不已,這吳家老大他是認識的,整日裡跟個黃牛似的,底下的弟弟一個個都成了親,他爹孃愣是沒提過一句給他娶夫郎,任勞任怨的在家裡做活兒,整日裡風吹日曬的,和周宵差不多的年紀,看起來比顧筠年紀還大一些。
就這般的漢子,谷媒麼還說是已經挑揀過的,那其他的漢子,得是個什麼樣兒,真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忍著氣道:“谷媒麼,我哥不嫁人!我和阿宵養他一輩子!”
谷媒麼和村長夫郎關系最好,聞言忙道:“哎呦,我的傻哥兒,你真真是忒年輕了些,哥兒不嫁人,等老了身旁沒個伴兒,也沒個孩子,多悽涼啊!”
顧筠心情倒是看起來很是平靜,溫聲道:“谷媒麼,你也知念哥兒情況特殊,若不是真心求娶,我們定是不會同意的。”還有些話顧筠沒說,自家這小哥兒,八九不離十,是有相公的,便是有合適的,他也不能亂點鴛鴦譜,隨隨便便把人嫁了出去,等自己兒婿尋來,怕不是要把家給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