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塊。
“爸,”我坐到老高旁邊,給他捏肩,“跟您說個事?”
老高睨了我一眼:“說。”
我期期艾艾道:“鄰裡關系不和諧咋辦?”
“怎麼個不和諧法?拌嘴還是動手?”老高問。
“就拌了個嘴。”
“沒救了,涼拌。”
“要是動手了呢?”
“有救,就是要出點血。”老高指指脖頸左邊一處,“使點勁兒。”
我手上用力:“哪出血?”
“錢包出血。”老高縮起一邊肩,“哎喲!別那麼重手,牛勁兒。想什麼呢?以為要砍根指頭謝罪啊?”
“那還是不和諧吧。”
“你打誰了?”
“也沒打,就動手……推了一下。沒摔著,小矛盾。”幸虧他媽沒看到,要是撞上我動她寶貝兒子一根毛,皮都得給我扒去一層。
不過四眼那慫樣也不至於告狀吧。
老高不鹹不淡的應聲:“噢。”
我:“噢——?”
“怎麼,你都這麼大年紀了,還要老子替你擦屁股?”老高仰天長嘆,“不——是——吧——我都這麼大年紀了還得替兒子擦屁股!”
“啊呀,不用您老出山,”我攬著老高的肩,哥倆好似的拍拍,“放心、放心。”
第二天上學,我抱著試試看的態度,深入對面樓的初三部轉悠,直接從頭部那個班開始找,果不其然,百分之九十的四眼書呆皆出自尖子班,學生時期的四眼很好辨認,在一眾不是五大三粗就是歪瓜裂棗的男生堆裡,身量修長膚色白皙的四眼尤為出挑。
四眼都這麼愛學習的嗎?都下課,屁股還黏著板凳捨不得放。
至於我為什麼知道他和我同一所學校的,很簡單,站我家樓底下抬頭看看二樓陽臺掛的校服,心裡準有譜。
話說回來,即使是四眼也是個長相順眼的四眼。我心中補充一句,只要別覬覦我的狗。
晚上,我掐著時間把睡著的大蔥從狗窩裡挖出來。
“大晚上的哪耍去?”老高聽見動靜,從報紙裡探出腦袋。
“遛狗。”我給大蔥拴上狗繩,晚上人少,也沒必要拴,於是我又把狗鏈收起來。
鎢絲燈好久沒換,燈芯老了,照出的光線昏昏暗暗,老高戴上老花鏡,費力的盯著今天新送的周報,頭也不抬:“哦,下午不是才遛過?”
“大蔥說它又想拉屎了。”
“是它想拉還是你想拉?”
“都想,憋不住了,我們走了!”
我趕緊將狗哄攆出來,合上門瞬間,老高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來:
“家裡又不是沒廁所,你懵誰呢?!”
和大蔥小眼瞪大眼,我又開啟門把滑板拿出來。
“咋又回來了?拉褲衩裡頭了?”
“便秘,還卡在裡頭呢。”關門前又朝老高喊道,“報紙白天再看,又不會長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