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搖竹影,月上波心。滿月已去,星河暗淡。一彎殘月攜冷輝在夜半投影河面。遠觀波中,月渺如孤星微蕩!
窗外燈絕,萬籟俱寂!
想著晚上表舅媽討債一事,梅雪心中煎熬翻來覆去無法入眠。
雖然喬父用自己在工地打雜的錢付了上半年裝修房子的工錢,晏藝卻是不情不願。只是礙於喬父一回來就說自己結了工資,有錢不結賬又說不過去。
這房子是梅雪與喬穆楚結婚後才建,欠了多少錢梅雪心裡有數。上半年的兩萬塊一付,也就差這兩千多塊錢的工錢和跟鄰居借的五千塊錢了。現正是秋收棉花的季節,前兩日家裡才賣了棉花進帳六千多塊,怎可能拿不出兩千塊跟表舅媽結帳?只是晏藝不願意自己拿錢出來而已!
表舅媽拿到錢,飯也沒吃就讓她兒子開車來匆匆接走。客——是徹底得罪了!這過錯恐怕得記在她這個不孝兒媳身上了。
梅雪自嘆:“還真不是做好兒媳的料!”
客人一走,晏藝跟喬長勝就在樓下爭吵。
晏藝聲音很尖,說:“房子是給他們修的,錢就該他們還。這種一毛不拔的媳婦你以後還指望著他們?”
喬長勝聲音倒是低沉無甚不耐,隱約間聽到說:“上半年兩萬塊錢都是梅子孃家給的。她這一年都沒上班哪還有錢?”
晏藝說:“她孃家給的錢就不是穆楚的嗎?就不能還屋裡的帳嗎?”
“她嫁到喬家來,還要分穆楚的跟她的嗎?”
…
梅雪爬起來按開床燈,一縷暗光照亮了床頭一小片地方。喬欣妍睡得很熟,小唇蠕動吸允,像做夢正在吸奶。
梅雪輕輕行至落地窗前。拉開窗簾,一彎下玄月如弓高掛,卻冷輝暗淡。窗外黑黢黢一片。床頭燈的微光透出窗外,有硬甲蟲跟夜蛾迎著微光而來,在玻璃門上撞得啪啪作響。
梅雪晚上沒吃晚飯,這會肚子餓到腸胃打絞。想想這家還真無法再呆下去,便拿上手機開啟玻璃門。行到陽臺,隨手拉上紗窗門。
時已入秋,下玄月,夜涼如水!
撥了一串電話號碼!良久,對面傳來男人夢囈般的聲音:“梅子,睡得正熟呢!深更半夜不睡打電話有啥事?”
梅雪握著電話沉吟須臾,壓低聲音道:“跟你媽講,女兒她帶,我出去上班!”
……
喬穆楚:“不是,梅子!她們正忙,等忙過了這陣你再出來行不?”
“不行!”梅雪咬牙低哮。她原來確實想著等棉花收完,種上小麥再出門。但晚上討債一事後,她不願意再等!
“一個月前我就該走!我不是什麼好兒媳,你也不是好丈夫!”
“那你就捨得妍妍嗎?他還那麼小!”喬穆楚被梅雪掐了短,只能用感情攻勢。而他的不辯駁,卻是承認自己確實不是好丈夫。
喬欣妍可是梅雪十月懷胎身上掉下來的肉。正是因為捨不得,她才在男人出軌的煎熬下,出月子後仍堅持帶著孩子在家!
如今這個年代,結婚簡單,離婚更像家常便飯。對於梅雪這樣的普通家庭出來的女人,如果現在不狠心,若到非離婚時,可能自己會無能到爭取孩子的權利都喪失!
可以選擇不爭,但絕不是無能!
梅雪決絕道:“捨不得,但還是要走!”
……
電話限入靜默,好一陣,喬穆楚才嘆了口氣道:“好,我明天講!”
“剛好有個同事回家了,我讓他帶你一起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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