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是梁願?”
“除了他還能有誰?”黛若手支著下巴,眼睛盯著桌上的梅枝,“若不是為了救海闕,我是連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的。”
姜齊記得海闕,神魔大戰中僥幸保得一命的魔族將領,若記得不錯,先魔主應當便是他的表哥。
當初奡滄飛升成神,獨留初開靈識的黛若長於阜驪山,雙生草靈先天便有強弱之分,故奡滄擁有成神之資,黛若便註定了命途多舛。
後來靈根枯竭,無人可依,幸得海闕偶然出現並出手搭救,將她帶回魔族細心照料,才教黛若在鬼門關僥幸撿回了一條命。
簡而言之,海闕算得上是黛若的救命恩人。
姜齊蹙眉:“海闕是怎麼死的?”
若他記得不錯的話,海闕雖然參與了神魔大戰,但他的身上卻並沒有什麼傷。
所以按理來講,只要他不自己上趕著作死,現在應該也還好好的活著才是。
“還不是因為你那個好弟弟!”黛若仰頭,從鼻腔裡吐出一口濁氣,“當初為了還他恩情,你娶他為後傳他魔功,你以為這樣便能解了你們之間的糾葛,你可知曉這麼大的事情為何整個魔族都沒有人反對?一個小小狐妖,憑什麼能成為你的魔後修習魔功?還不是他早就和海闕談好了條件,只要他魔功大成,便順了先魔主的遺志攻上九重天,蕩平佛界!”
姜齊心頭一震,他知道梁願有些事情瞞著自己,但是每個人都有無法宣之於口的秘密,梁願也不是自己手裡的提線木偶,需要完完全全的被自己所掌控。
所以即便是偶有疑惑,姜齊也只當他是長大了,有了一些自己的小秘密而已。
但無論如何他也沒有想到,梁願竟然早在那麼久以前,就已經生出了異心,而那所謂的小秘密,竟然是與整個天界為敵的熊熊野心!
“你以為他是在和你成婚的時候生出的這些心思?”看著姜齊的表情,黛若忽然笑了。
那笑裡帶著幾分不屑,帶著幾分暢快,又帶著幾分怨恨。
“難道不對?”
她給自己倒了杯酒喝下,才搖著頭無奈的抬眸,“你還是如此天真!靈珠被盜,蓮母被殺,或許還要更早吧,早到你所想不通的樁樁件件,早到從你將他救回來的那一刻,他就已經生出了那些不該有的心思!他太惡心了!你真應該親自回幽都山去看看,看看他到底做了些什麼齷齪事!”
思及自己曾經闖入幽都山所撞破的那一樁秘辛,黛若幾欲作嘔。
從前她只覺得梁願此人心機深沉,平日裡在姜齊面前裝得柔弱可憐,背地裡又是另一副陰險殘暴的嘴臉,要不是當初海闕求情,連自己同母異父的妹妹也是說殺就殺。
而現在見識到了他藏在幽都山的那個秘密,才知這人原來從頭到尾就是一個瘋子!
黛若的目光落在姜齊的臉上。
那是一個為了眼前這個男人發了瘋的瘋子,一個無可救藥的瘋子,和這樣的人,若不是為了海闕,她是半點也不願意沾染上的。
姜齊的手指在桌沿打著節拍,他在思考,但腦子裡太亂,一時間什麼都理不清楚。
所以沉默片刻,他繼續問道,“海闕既然已經和梁願聯手,為何還會命喪他手,你既然知道梁願就是兇手,又為何還願意與他狼狽為奸?”
本該是盟友的人卻兩兩對立,本該為敵的卻又聯合在一起,這實在是教人捉摸不透。
黛若眸光閃爍,似是又想起了那段往事,她抿了抿嘴不甘的道:“……海雀是自願被他殺的。”
梁願果決狠辣,既然決定了修習魔功,那自然是想要練到最高,最強。
但他是妖族,即便九尾血統再怎麼難得,他也終究只是個妖。
而要想將魔功修習到最高境界,除了付出百倍的努力以外,最重要的還是得擁有魔骨。
而魔骨,又更以高等魔族的魔骨最為有效。
當初神魔大戰,魔族遭受重創,擁有高等魔骨的魔族人就只剩下了海闕一個。
海闕的心裡是有恨的,他恨毀了魔族的那群天上人,但囚困在這幽都山,天資平庸的他什麼都做不了,更別提什麼報仇雪恨!
後來姜齊來了,成為了魔族新的魔主,他以為自己終於等來了機會。
但是姜齊的所作所為讓他知道,這只是一個善良的人,僅此而已。
他會因為魔族人無辜而為他們求情,會為了讓他們好過一些自毀神骨化為靈泉,他可以犧牲自己為世間一切不平之事伸張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