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幸萬幸!”樊姨拉著清川的手,“要是掉深水裡去了,身上遭罪不說,怕是還得病上好幾日!快!快讓駕車的那位小公子送你回去換身衣裳,莫過了涼氣!”
他們是駕車將樊姨送過來的,東西多,路也遠,從前沒法子只能硬走,如今既是有條件了,便也用不著再沒苦硬吃。
駕車的是郎大郎二。
郎大立馬過去拉馬繩,“我送清川姐姐回去。”
“不必送!不必送!”但清川卻是連連擺手。
她從石頭灘裡走到了土路上,“不必送,我沒什麼事,就濕了點鞋角,主要是這泥有些惱人,我自己回去換身衣裳就好,順便沿途逛逛。”
她說著將左腳的繡花鞋給大家看了眼,確實只有鞋頭被泥水濕了一截。
“這……”郎大有些拿不定主意,他看向姜齊。
姜齊看著清川想了想。
清川又道:“真的無事!連日奔波,一路風光都沒來得及覽閱,我自己走回去,順便看看沿途風景了。”
話都說到這兒,姜齊也不好再勸,畢竟確實沒傷著哪兒。
“那你路上小心。”
看著清川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土路的拐角,眾人才再次坐了下來。
月娘催促:“樊姨,進山後又發生了什麼,好端端的找靈芝,怎麼會又掏起了馬蜂窩呢?”
樊姨笑著看了看天色,“那時候我們一人從家裡揣了一個糙面饃饃,在山裡足足找了一天,結果什麼都沒找到就算了,自己還迷了路。當時又累又餓,眼睛都要冒花兒了,就見著了那個馬蜂窩。”
“然後你們就弄到了馬蜂的蜂蜜吃?”郎二雙眼瞪的老大。
“傻孩子!”樊姨和月娘都笑了,“馬蜂是沒有蜂蜜的!我看這天快下雨了,我先把剩下這點花洗了,回去和你們細說吧。”
“啊?”意猶未盡的郎二有些捨不得,“那要等多久呀?我現在就想知道!”
樊姨笑著拍了拍郎二的腦袋,“很快的,大概……”
“現在就可以講。”一旁的姜齊忽然打斷。
他腿一邁,撿起清川沒洗完的花草就蹦躂到了水池邊,“剩下的我來洗。先前瞧了半晌,這東西不難,我也能弄。”
樊姨有些不願:“這哪能行呀!你們沒做過這些粗活,石頭上滑,待會兒又摔了怎麼辦。花摔了事小,人要是出個什麼好歹來,那老婆子我——”
“放心吧樊姨!”姜齊將裝著花草的框子浸入水中,“一準兒摔不了的!”
再者說了,姜齊他們這些個年輕人都能在這兒栽跟頭,那樊姨這般年紀,豈不是更加危險。
先前粗心大意沒能意識到這點也就罷了,如今既已知曉,又如何能再讓她涉險?
姜齊是萬萬不願退讓的。
雲霖輕輕拽住想要靠近姜齊的樊姨,“坐下吧。您也累了許久,歇歇,他能應付的過來。”
“是啊樊姨,我們少爺上天入地無所不能,洗個花這種小事,根本難不倒他!你還是先給我講講你掏馬蜂窩的故事吧,我現在心裡急得厲害!”郎二拽著樊姨的衣角,仰著的小臉像一個白糯糯的團子。
樊姨推辭不得,無奈嘆息著搖頭,“那姜公子你小心著些!”
姜齊悶著頭只管在水裡搗鼓,“放心吧樊姨!”
方才講到進山之處,樊姨坐下以後想了想,才接著說道:“那時候的後山要比現在繁茂的多,村裡人砍柴也多在山腳下,往裡走的人少之又少,而我跟我相公年紀小天不怕地不怕,愣生生闖到了深處去。”
“後山深處的樹又大又高,就是兩個壯年男人,估計一圈也是環抱不了。那裡的草也深,比那時候的我倆個頭都高,所以進去以後沒多久,我們倆就有些分不清方向了。”
“我相公膽子比我還小,一找不著方向,立馬就嚇得哭了起來,於是我倆就只得一邊找回去的路,一邊找那所謂的靈芝。”
“但這靈芝本就是村裡人唬我們的,又怎麼能真的被我們倆給找到呢,那些孝感動天,神仙保佑的奇事,向來就只出現在畫本子裡頭,我們這種普通老百姓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所以東西沒找到不成,路也是東闖西轉,全然辨認不得方位了。也就是在這時,我抬頭一看,看見了個樹上的馬蜂窩。”
郎大問了句:“那你們倆是誰上的樹呢?”
樊姨笑著,往日情形似乎近在眼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