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州舊事
郎大一邊說,郎二一邊在旁邊瑟瑟發抖。
姜齊將雜役們剛端上來的糕點推到他的面前,他想吃,但一想到昨夜的所見所聞,又神情懨懨的歇了食慾。
郎大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沒精打采地拿起一塊吃了起來。
姜齊問道:“後來呢,既然鄒文昊發現了你們,那你們可有受傷?”
郎大搖了搖頭:“其實我們也不太確定他到底是發現了我們,還是隻是剛巧走到了那裡,在我們藏身的地方發現了什麼不妥之處。”
……
昨日夜間,鄒文昊停在二人的面前笑了好半天,又繞著整間屋子瘋笑。
他邊笑邊走的時候,腳步虛晃,甩著兩只衣袖狀似瘋癲。
一會兒笑得眼淚鼻涕花兒直往外冒,一會兒又哼起了曲不知道是哪裡口音的小調。
如此瘋瘋癲癲了好一會兒,才恢複了他原本那副陰鷙的模樣。
隨後他既沒有再回來找郎大他們兩人,也沒有離開這間屋子,而是拖著一隻背簍,在另一邊的木柴堆裡裝了一背簍的木柴,然後又拖著背簍,繞著灶臺挨個挨個的給那些灶膛加滿了柴火。
那一晚上,他就一直守在那間屋子裡邊,火小了加柴,湯少了加水,一刻也不停歇的伺候著他那寶貝似的湯鍋。
郎大也跟著一晚上都沒閉眼,只有郎二怕得緊了,窩在他的懷裡小睡了一會兒。
後來約莫是快到辰時了,天剛擦亮,一晚上像是有使不完牛勁兒的鄒文昊總算是焉巴了下來。
他原本還正在一邊打水,準備再給他的湯加一遍水,但是舀水的瓢在水缸裡挖了幾下,忽然就掉在了地上。
那時候郎大其實也有些瞌睡上頭了,但聽見這聲音,立馬就清醒了過來。
他和睡眼惺忪的郎二一起警惕地看著站在另一邊的鄒文昊,生怕他又突然開始發什麼顛。
但是這一次卻是正常的有些不正常了。
鄒文昊手裡的水瓢掉在地上,但他卻並沒有去撿,而是耷拉著腦袋,整個人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晃晃悠悠的走到了門口,然後從懷裡摸出了鎖門的鑰匙。
開鎖,開門,然後再把門拉上。
他走了。
終於是……就這麼簡單的走了!
姜齊聽罷,有些疑惑,“然後你們就回來了?”
但是郎大又搖了搖頭,“好不容易尋見機會,原本是打算直接回來了的,但是臨走的時候,我又覺著這鄒文昊的舉止十分古怪,所以便揭開了一隻鐵鍋的蓋子,看了眼他這一晚上究竟是煮了些什麼東西。”
姜齊:“裡面是人肉?”
郎大抬頭和姜齊對視,“……人肉,帶骨的人肉。而且在我開啟的那隻鐵鍋裡,還有一顆已經煮化了的人頭!”
郎二跑出去吐了,虧他先前聞著味道還想偷吃兩口,這下倒好,他怕是這輩子都不會再想偷吃東西了。
“那二十多口大大小小的鍋裡,全是被切割了的各種身體部位,有手,有腳,有腦袋,大腿小臂,五髒六腑……我粗略算了一下,至少有六個人被他熬在了那湯鍋裡面!”
“那場面即便是我一個妖怪看了,也不得不嘆上一句可怖。”
“然後我和弟弟就離開了那間屋子,按理來說,這時候天已微亮,也該是有丫鬟奴僕來這院子裡灑掃收拾的了,可我和弟弟出去以後,這院子裡卻依舊一個人的影子也沒有看見。”
“那時候隱身符還沒有失效,遠離了那間屋子和鄒文昊,我和弟弟的精神頭也算是緩過來了些,所以就又大著膽子在其他幾個房間裡去看了看。”
“而不看還好,這一看可差點把我們倆給嚇死!”
他們去得第一間屋子包裹的嚴嚴實實,從外面看什麼也看不清,而門一開啟,就有濃濃的煙霧從裡面噴了出來。
他們忍著嗆人的氣味在裡面掃視了一圈,才發現這間屋子像是烤爐,而在它的牆壁上,竟掛著一排排已經被醃製的有些發黑了的幹屍!
急忙退出來以後,他們又匆匆趕去了下一間屋子。
這間屋子走進去,倒是沒有前兩間屋子那麼幹燥悶熱了。
這裡面整整齊齊的擺著一屋子壇子,大大小小的,和主屋裡的那些個鐵鍋簡直如出一轍。
因著前兩次的沖擊,這一次兩人已經做好了準備,但仍舊是被壇子裡的東西給嚇得夠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