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臉巴掌大小,下顎尖細,唇如春日櫻花,鼻似起伏山峰。那雙嵌著長長睫毛的雙眼,即使是沒有睜開,也無端教人品出了幾分魅惑的韻味。
姜齊確信自己沒有見過這樣一張嫵媚的面孔,但鬼使神差的,他下意識的喊出了一個名字,“梁願?”
……
這些日子天熱了起來,屋子裡悶的厲害,大家都不大樂意困在裡面。
但是姜齊卻沒法子,只能日複一日的被困了起來,甚至是連床都下不了。
倒也不是他自己不願,而是那次萬陵坡之行傷了他的心脈,導致這具身體已然變成了半個癱子。所以在集完魂魄之前,他怕是都得這樣式兒度日了。
“可要喝點水?”清川推了門進來,為姜齊換了一壺新的茶水。
“不用。”姜齊臥在床上看高若瑤送給他的畫本子。
那些畫本子講的都是些落魄書生和富家小姐的傳奇愛戀,俗套的不行,本就是拿給他打發時間用的。
但姜齊時間實在太多,所以看著看著,他就看入了心。
此番又讀到一個千金小姐看上小乞丐,與家族決裂私奔後,和小乞丐成為一代富商的俗套故事。
他憋不住問了句清川,“你說,這富家千金是不是都有些眼疾呀?”
“從何說起?”清川將茶壺連同杯子一道放在了炕桌上,還附上了幾盤小點心。
姜齊往嘴裡塞了一塊綠豆糕,然後指著書中的某段含糊的唸了起來:“趙小姐尋風箏,久尋不得,傷心欲絕,此時一乞丐尋得並歸還,於是她喜極而泣,芳心暗許?”
“有何問題?”清川問道。
姜齊擰著眉,“報答一個人的方式有那麼多,為什麼她就只能想到付諸一顆真心呢?世家小姐,哪個不是金銀玉堆裡嬌養出來的。給她撿了個風箏,她就愛上了個乞丐,這是什麼道理?如若是這般,那我看她應當也不是什麼真小姐,只怕是哪個小人偷龍轉鳳來的假孩子。如此山豬吃不了細糠,她的行為我才能勉強理解上幾分。”
聽他說完,清川掩著唇笑彎了腰,“少爺,你說得比這書上的還有趣,真該讓你來執筆頭的。”
但姜齊不是說笑,他是真沒明白為何這書裡寫的都是這般。
見他鑽了牛角尖,清川笑夠以後,還是貼心的解了他的惑,“千金們有此想法確實奇怪,但這寫書的又不是真千金,又怎會想的這般妥帖呢?市井上的小話本,那都是識得幾個字的窮書生作來維持生計的,所以多數內容,也不過是以他們自己為原型,繪得一場美夢罷了。公子看過就好,可不能作真。”
原來如此。
姜齊點了點頭,似懂非懂的叩了叩桌角,“這些畫本子都是高若瑤送過來的,想必她以前便是日日都看著這種書,所以才會走了眼瞧上那蔚河。”
他此言倒也不是說蔚河哪裡不好,只是覺得他們倆實在是不相匹配。
但蔚河這人不消他說,實則也確實是算不得什麼好人。
眼下既然提到了他,姜齊便又多嘴的問上了一句:“蔚河如今在做什麼,他……身體怎麼樣?”
在做什麼是隨口問問的,身體如何才是姜齊之關心。畢竟他如今這身體,若蔚河還身強體壯活蹦亂跳的,那他估計真是等不到融魂的那一天了。
清川不知他所想,“明日放榜,一直呆在別院裡頭,也不知是在搗鼓著些什麼。身體的話……應當是尚好?”
尚好……
姜齊嘆了口氣:“尚好便好。”
他這麼總盼著人家死也實在是有些不像話,所以頓了頓,像是剛想起般,他側目隔著牆望了望隔壁的房間,“那他呢?”
姜齊沒說名字,但清川卻知道他說的是誰。
畢竟這些天,天天都會問上好幾遍,“兩位神君為梁公子療了傷,已無大礙,只是還未醒過來。”
梁公子,梁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