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川走上前來,“昭陵亦稱昭陵關,多水渠,重科考,是才子佳人最多的水域都城。聽說在那裡,即便是府門裡的奴僕小卒,也是能出口成章的儒雅之輩!”
“果真如此?那昭陵關豈不是狀元之鄉,人才輩出!”姜齊問。
“非也非也!”吃完烤紅薯的清墨一張臉糊的烏漆嘛黑,“正所謂英雄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這昭陵關呀,最盛産的其實還是那薄情郎!”
清墨話糙理不糙,滿座鬨堂大笑。
之後眾人又圍坐在一起,隨意閑話了些家常……
這裡叫作玉蟾山,周遭無人,只此一戶人家。張阿婆和劉阿公如今均是花甲之年,育有一女,名喚月娘。
月娘的相公叫作柳光霽,是她上山採藥之際救回的獵戶。院子裡的那對雙生小孩,便是她二人所生之子。
大的叫柳平,小的叫柳安,寓意往後餘生,平平安安。兩人自生來便患有聾啞之症。
“柳光霽?”姜齊忽然咀嚼了一番這個名字,“好似在哪裡聽過一般。”
“或許真是認識也說不定,我一直瞧著那孩子周身的氣派不像個普通人,偏就這家裡的幾個女人家不相信。”劉阿公附和。
“本就是你腦子裡的想法多,還總疑心人家阿霽。你若是不管住你這張嘴,就等阿月回來再討她兩句罵吧。”張阿婆不滿。
姜齊笑了兩聲打著圓場,“您二老莫要爭論,屆時讓我看上一看,不就能曉得他究竟是不是個普通人了嗎。只是不知,他何時還家?”
這月娘夫妻倆前些時候去了外城探親,如今還沒回來。
劉阿婆掰著指頭思索了片刻,才看著姜齊道了句:“今日晚上,怕是就能到了吧!”
今日晚上?
姜齊端起桌上泛了涼意的湯碗潤了潤唇,今日晚上,雲霖怕是也就回來了吧……
雖然幽冥煉魂術佐以聚魂鈴,便可為魂飛魄散之人重聚魂魄。但若是散魂沾了人氣,附於人身,那能尋到的,便只能是大致的方位了。
而姜齊就是那個倒黴蛋中的倒黴蛋。
他餘下未收集齊的兩魂五魄,全都是被人吸納了的散魂。所以雲霖平常見不著蹤影的時候,基本上都是跑去給他尋地方去了……
——
晚霞撒到庭院裡的時候,姜齊身上冒出了些寒意。
“清川,拿件大氅給我穿穿吧。”
今日子女歸家,張阿婆和劉阿公剛吃過午飯,便張羅著要殺雞燉鵝了。
雲霖見他們忙的團團轉,索性便將閑著沒事做的郎大一行人全都趕去幫忙。
因此伺候在他身邊的清川一離開,他便成了孤零零的一個人。
一個人,其實也無事。
如果沒遇見仇家。
但沒有那麼多如果。
“奡滄!”
門口的男子穿著一身精煉的短打,腳蹬一雙被腳趾磨破了的黑色布鞋,絡腮鬍子糊了滿臉,懷裡還摟著一個面容清秀的小嬌娘。
姜齊一臉驚喜的從凳子上爬了起來,蹦蹦躂躂的就晃蕩到了那人的面前。
他就說“柳光霽”這名字聽著著實是耳熟了些,現在想來,這“光霽”不就是奡滄神君的凡俗名字嗎!
只是不知他為何會在這人間的山窩窩裡,還同一個凡人小娘子成了親。
“你是誰家的小娃娃?”但奡滄顯然是沒有認出他來,眉頭皺的老緊。
姜齊扯了扯衣袍,“是我呀,姜齊,菩提仙!”
奡滄沒有說話,臉色難看的要死。
姜齊猜測他定然是不相信自己,於是又道:“當年我同雲霖置氣,偷摸剪了他的褲子被打個半死,還是你從太初潭裡把我給撈出來的,你還記得嗎?”
這事兒沒有旁人知道,連雲霖都以為姜齊是自個兒爬出來的。
但其實姜齊根本就爬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