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使者先走到殿中,雙目圓瞪,朗聲喝問道:“有道是兩國交兵不斬來使。我乃是周國使臣,來到你們楚國卻要受到百般侮辱,是何道理?”
李品釵卻冷眼瞧去,輕聲道:“我楚國與周國世代為鄰,但是周國興兵來犯,殺我楚人,奪我河山,又是何道理?”聲音不大,卻是說的最最明白的道理,矮使者口口聲聲說兩國交兵,不斬來使,可李品釵的意思也很明確,這根本就不是兩國交兵的事情,而是一國侵略另一國,若是周國一帆風順,自然不用派使臣前來當說客了,只不過現在一不小心讓楚國翻了盤,這才不得已想要和談了,既然如此,楚國給這矮使者一點顏色看看自然也是理所應當的。不然的話,你周國想來打楚國就要打,想跟楚國和談就和談,還真以為楚國人就沒有脾氣了嗎?
不等矮使者接話,李品釵接著又說:“你口口聲聲說兩國交兵不斬來使,請問你被斬了嗎?你若是被斬了,我現在豈不是在同鬼魂說話!既然你沒有被斬,那你又何必說些危言聳聽之話!”
徐煌不由得扭頭向李品釵看去,以前只知道她是一個色藝雙絕之人物,還真想不到口舌竟也如此厲害,以後楚國交給她應該能放心得了。
李品釵微微一笑,接著說:“你又說你受到了百般侮辱,請問我們都是怎麼侮辱你的?都是什麼人侮辱你的?”
“你,……”那名使者臉色頓時漲得通紅,略帶愧色道:“如果不是貴太後問起,我也打算只向我朝皇帝去控訴的,不過既然,……,也罷,既然你們都做得出,我也沒什麼不好意思說的。”
說著,那矮使者才憤憤道來。
原來,就在矮使者被李品釵晾在一邊的時候,他的住所裡面倒是出了不少情況,比如廁所的扶杆被人鋸了一半,而矮使者晚上起來方便的時候又沒有認真看,結果在起身拉扶杆的時候一頭栽進了哄臭的糞池中。
矮使者說起這個事情的時候,承德殿內滿朝文武都不由自主地掩了掩鼻子,彷彿那矮使者一身的惡臭還沒有洗淨一般。矮使者又立刻不滿意地高聲叫了起來:“本使者既然今日前來,自然是已經把一身都洗得幹幹淨淨了!”
矮使者接著又說第二件事,卻原來是好不容易大半夜地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把身子洗了又洗,擦了又擦,洗了大概兩個小時,直到幾乎都要把面板擦破了才罷休,結果一回到自己床上重新躺下的時候,卻驚懼地發現,他的被子裡面竟然跑進來了三隻老鼠!而且每一隻都足足有拳頭大小。
李品釵微微皺了皺眉頭道:“這個,兵荒馬亂剛過,老鼠也找不到吃食,跑進住戶的家中,這種情況也是有的。就像我這宮裡,剛剛收複的時候不也是老鼠橫行嗎。”
矮使者這時候臉色卻是更加通紅,十足憋不住了,才說道:“那三隻老鼠自然不算什麼,可是,可是,老鼠卻咬了我的……命根子!”
這話終於說出來了,矮使者也終於像是發洩完畢,猶自氣鼓氣漲地哼哼著。
滿朝文武卻是繃不住了,全都鬨堂大笑起來。徐煌也笑得直搖頭。
李品釵皺了皺眉頭,喝道:“禮部尚書,到底怎麼回事?”
一旁閃出禮部尚書來,趕緊肅顏回道:“稟太後,由於京城遭逢大劫,城中居民已經十不存一,許多民房也都是陳舊破敗的,我們返京的時間實在太短,人手也根本不夠,這位使者的住處還是張羅的京城中最好的房子呢。不過,這位使者受了傷,我看還是先去養傷的好,免得以後落下了什麼病根也是不好的。”
這個“落下病根”之話一出,卻是又引發一陣鬨笑。
矮使者卻是又一次瞪圓了雙眼,臉色通紅起來。
李品釵微笑道:“嗯,事情也算明瞭了,使者你呢,在行館中遭遇了兩件不幸之事,……”
這時候那矮使者卻又插話說:“不過所幸並無大礙!不必去看醫的!”
李品釵又道:“哎,那可不行,被老鼠咬了是最最緊要的事情,萬萬不可掉以輕心,這樣吧,待會兒孤安排太醫給你瞧瞧。”
矮使者一想還是不推脫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