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是波西亞大嬸,先生。她和她的丈夫是小鎮上最出色的裁縫。”
胖大嬸的屁股挨著椅子,但是臀部與椅子卻只有一半的接觸,她緊張地看了一眼對面一臉嚴肅、臉色似乎有些不悅的“騎士老爺”,半晌沒有說出任何的話語——
還好民兵與她屬於舊識,很快替她作出了介紹。
民兵又看了看奧利弗。
“奧利弗。”
奧利弗只是說出了自己的名字,便沉默了下來。
問詢的工作,似乎只有一個安靜而異常古怪的開頭。
“老爺,你是想了解關於小拉斐爾的事情嗎?”
半晌,定下了心神的胖大嬸終於開口問道。她的右手臂彎仍然挎著籃子,十指交錯侷促的放在膝蓋的圍裙上。
奧利弗點了點頭。
他突然覺得自己非常不適應眼下的這種身份,他認為自己應該是一個自由自在的盜匪、一位愜意恩仇的傭兵,而不是向官員那樣,以這種冰冷而傲慢的態度來對待普通人——
他的內心在這一刻彷彿陷入了某種難以自拔的混亂,可他並不清楚,他所表現出來的,在民兵與“波西亞大嬸”的眼中,便是冰冷和傲慢。
“騎士先生”端坐在椅子上,兩條手臂自然垂落在雙腿之間,他的腰帶上佩戴著一柄黑沉沉的長劍,長劍並未出鞘,這只是硝制皮革製作的劍鞘,它隨著自己的主人經歷大大小小十數場戰鬥,上頭已經染上些許暗紅褐色的痕跡。
他眯著雙眼,偶一流露的目光就像一頭野性難馴的野獸,奧利弗並不知道自己的樣子有些嚇壞了眼前叫做“波西亞大嬸”的婦女,對方變得愈發緊張,直到他抬起頭盯住那張胖乎乎的面孔後,才重新開口說出了話語。
“老爺——”
“不,我可不是什麼狗屁老爺。”
奧利弗當場糾正對方的錯誤稱呼。
“騎士大人。”
奧利弗依舊反駁,“我只是一位傭兵。”
“啊,是這樣的……小拉斐爾一家與我們是鄰居,他的父親斯文森先生是鎮子上的木匠,他的手藝很好,附近許多戶人家的門和窗戶都是出自斯文森先生的手中,包括傢俱,比如我家莉莉出嫁時候的那些桌子和櫃子……唔,大人,莉莉是我家的小女兒,她去年剛剛滿了十六歲,算得上鎮子最漂亮的姑娘……你知道嗎?她的臉頰就像熟透了的蘋果那樣粉紅而飽滿,她有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像極了我年輕時候的樣子……”
隨著一段段並不精彩、甚至有些嘮嘮叨叨的陳述,“波西亞大嬸”漸漸放開了原本不安的情緒,她一邊說著一邊觀察對面“騎士先生”的面孔,發現始終毫無表情後,終於頓了一頓,緩了一口長氣。
奧利弗的右手撐住了下巴。
一動不動。
他的模樣似乎有些怔怔出神。
“波西亞大嬸”的口才看來不壞,不過她卻將大量的口水花在介紹自己的女兒上——
這樣的行為面對奧利弗這麼血氣正旺的小夥子也許可以理解為一種推銷,但是她說起自己的女兒莉莉去年就已出嫁,卻又好像有著一股子不對勁的味道。
到底什麼鬼?
奧利弗並不是傻子,當他想通這一環節後,很快回過了神,他握手成拳放在嘴邊輕輕咳嗽了一聲,口氣依然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