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布瑪傭兵公會附近的街道,來來往往的人流停下了腳步,他們似乎找到了無聊日子中不多的一點樂趣,紛紛將目光投向街道中央的兩個男人——
一位乘著馬車的商人起初因為道路的堵塞而生出抱怨,不過了解眼前正在發生的事情後,迅速瞪大了閃著光芒的眼睛,然後像掀開窗簾,像條脫水的魚一般張開嘴巴加快了呼吸。
“彩頭?”
“紅鬍子”雷德當然知道,傭兵間的比鬥這種東西的確是普遍存在的,他站在格羅斯身前,望著這個年輕人未免有些驚訝——
令他驚訝的不是這一句話,而是年輕人輕鬆愉快的態度。
格羅斯現在仍然保持微笑——“紅鬍子”雷德從鼻腔中冷冷地哼了一聲,他看了對面的年輕人一眼,說道:
“彩頭?我很喜歡你的這柄劍。要是你贏了,自然隨便怎麼樣都可以。”
“紅鬍子”雷德看上了霜寒長劍。
“怎麼樣都可以?那麼,加入我的傭兵團,三年契約如何?”
格羅斯很快答道。
他的回答讓“紅鬍子”雷德不由一愣,就算他的實力不俗,三年傭兵契約相比一柄卓越級的武器也是極為划算的交易——
傭兵之間的契約並不是確定主僕關係,若是明知某件送死的任務或者陷入危險的境地,完全可以拒絕或者選擇脫離。
然而格羅斯的表情卻很認真,儘管眼前這並不是交易,但是雷德開始猜測著,這個年輕人要麼腦袋一點存在問題,要麼,就是對於自身的實力太過自信。
年輕人有自信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若只是無知狀態下的狂妄,那就是一種愚蠢了——
在布瑪傭兵公會,甚至銀色之湖沿岸的地區,獨行佣兵“紅鬍子”的鼎鼎大名誰人不知?
雷德不禁啞然失笑,正想要開口嘲笑幾句,卻看到對面的年輕人已經長劍斜指。
“開始吧!”
聽聞此言,雷德揮動了巨劍,寬厚沉重的劍鋒上揚到肩膀的高度,正待要向下劈斬——格羅斯的影子在他視野內晃了一晃,緊接著,耳邊的風聲變得尖銳而急促。
快!
極快!
圍觀者根本沒有幾個人看清格羅斯的動作,而那位將腦袋枕靠在馬車方形小窗戶的商人,猛然渾身一顫,他揉了揉眼睛,然後伸手拍打著自己的車伕。“你看清楚發生什麼了嗎?”
車伕茫然搖了搖頭。
只是,商人的這句話還未說完,街道中央倏地響起一聲怒吼,隨即,半空中似乎劃過一道灰乎乎的影子,影子越飛越高,下墜,落向附近某一棟建築彷彿魚鱗般淡淡發光的硃紅色瓦頂。
“紅鬍子”雷德的身形剛從原地轉過了半圈。他看到了他的對手正在握劍轉身——他的手中空空如也,而那道灰乎乎的影子便是他的巨劍。
一個回合!
只是初次交手的第一回合,他的武器便被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給打飛了——按照比斗的規矩,並不是腦袋被砍掉或者被人劍刃架在脖頸上才算落敗,像是眼下武器脫手,也是敗局的一種。
毫無疑問,只是一個回合,他甚至都沒來得及發起攻勢,便已輸掉了這一場比鬥!
“紅鬍子”雷德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即使在新年祭挑戰賽上輸給了最後的冠軍德里克,那也經過了上百回合的鏖戰,像是這樣一合之內的對手,他只記得年幼第一次修行武技握起練習木劍時,輸給了他的哥哥——
雷德感覺自己的腦袋瞬間變得一片空白。街道中的諸多圍觀者先是陷入鴉雀無聲的沉默,過了好幾秒後,才陸續有人發出了驚歎、喝彩,繼而是吵鬧、爭論和喝彩的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