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圃城大軍突然出現,把邊軍打了個措手不及。北邊重鎮接連失守,七八位和談、譴責使者魚貫而出,卻從此杳無音信,辦點停戰的可能都沒有。
城主急調內城主軍趕往北線,南線防備陣前換帥,寒將軍連夜被抽調回城。一時間天墉城被攻打的訊息四起,風聲鶴唳人人自危,城主府緊急招募兵丁、徵收糧鐵的舉措更是引來大片恐慌,無數男丁被迫入伍,一批批送去北邊抗敵。
寒將軍回來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去了城主府。南線戰事雖然未動,但玉英和瓊玉兩城計程車兵極為鄰近,說不好是不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北線那些兵丁和騎甲一定是不夠的,軍需是眼下的重中之重。
城主府抽掉了大筆軍餉發往北線,兵甲也在全力鑄造之中,唯獨這糧食......大荒之年有逢兩線徵戰,若還想維持城中百姓日常生機,顯然需要想別的法子,城主府手裡可操控的糧食可不能這麼快消耗盡。
徵糧,成了寒將軍北去前最重要的任務。
城裡的百姓都逃不開,有錢的納錢納糧,沒錢的就服徭役代替,混亂不堪天天都有喊打喊殺起沖突的。百姓終究只是小頭,糧食和軍餉最終還是出在大商戶之上。士農工商,這最沒地位的如何有反抗的能力。
陳家作為天墉首富,本就處在風頭浪尖,祖業又是米商,正是首當其沖無可避免。陳老爺也有些家國情懷,一聽打仗二話不說又是拿出五萬石來,今年的新糧前後兩次盡數搭了進去,剩下那點往年的陳糧甚至都不夠接下一年的維持。能做到這步,已經頗為不易。
有了帶頭,別的大商戶也不得不亦步亦趨,軍糧和軍餉解決了不少,寒將軍帶著部分龍騎軍往北部防線去。離開前還開陳府做客,約定凱旋之日便是兩家結親之時。
只是大戰沒有一方敢輕易冒進,經過來最開始的勢如破竹,懸圃大軍慢慢陷入了僵局。雙方對攻多次始終分不出高下,一面是兵多將廣,一面是地理補給,一個月都沒傳來戰勝的捷報。
前線在打仗,城裡卻也不太平。本就是荒年,外邊戰亂更是少了糧食進入的渠道,如今手裡還有糧食的除了城主府,便是三川米行。城中百姓手裡銀錢越來越少,吃不飽活不了的人越來越。
都說窮了自然便橫,偷盜、搶砸的事件越來越多。不敢去城主府對著有刀有劍的撒野,三川米行理所當然成了冤大頭。緊急召集家丁護衛維持秩序,甚至有多拿出一筆花銷請武師保護,可暴民越來越多,多地分鋪甚至出現了人員傷亡。
世間事,從來沒有理所應當。陳家願意拿出米幫人是一回事,坐著被人欺負上門是另一回事。既然不想守規矩,三川米行全部罷市,沒人保護他們的財産就自己保護,不開店總行吧。
這一罷市,吃不上飯餓死的更多了。
等城主府反應過來已經有些遲了。米行沒錯,可關了店只能讓更多百姓死於饑荒,百姓也沒錯,可為了填飽肚子搶人家貨物實在不像話。雙方矛盾已經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北邊正是戰時吃緊的關鍵時刻,城主府的糧食全得用作軍糧,實在沒有餘力承擔。
城主又是休書一封送去寒將軍處,以親家的名頭斡旋一二,自己也拜訪了陳家老爺希望能商談此事。其實都不必商談,商人從來都處於被動地位,拿出來是應該的,不拿就有幾百種名頭砸下來。
好像該毀家紓難的,永遠都是平常最被看不起的他們,這可笑的民意!
寒將軍聽聞訊息卻無法動身返回,第二天寒小姐登門造訪,這一次,陳亦鋒見到了完全不同的一個人。
“你......你是寒家小姐?那我之前看見的......”只是第一面,胖子就張大嘴看傻了眼。一方面是所謂的寒小姐突然換了人,另一方面眼前的女人實在太美了,美到驚心動魄,這種仙姿玉質居然有種別樣的熟悉。
在哪兒見過?
“是替身。呆子,幾天不見便不認識了嗎?現在你可還不願娶寒家小姐?”寒小姐盡態極妍,沒有了俏皮沒有了端莊,一言一行隨心所欲,卻多了些許渾然天成的仙氣。
“啊!你......你是......雪雪雪!”
“坐下說話吧。陳少爺,你我之間的親事我可以答應,日後也能盡心輔你左右。但眼下,你得答應我一件事,不光是為了家父,同樣是幫你陳府。”寒小姐天生就帶著股其實,恬淡卻不容冒犯,坐在那裡就給胖子一種敬而遠之的感覺,根本都不敢坐她身旁去。
“你想幹嗎?”
“三日內三川米行湊齊十萬石糧食送往城主府,並在接下來的一個月裡,從八荒八城盡可能收購糧食,三十萬石對陳府理應不算難事。”
“十萬石?你想都不要想!你拿三萬金來,米行的所有糧食都拉走,我一文不賺你,倉儲人工全自己貼,這是最大限度。”都說粒粒皆辛苦,對於佃戶是,對於他們做米行的何嘗不是?從收購到出售,每一步都帶著米行人的心血,每一粒都不是大風刮來的。
家國有難自然可以扶助,可說到底這不是米行發動的戰爭,全靠三川米行像話嗎?
“必須十萬石,你要的銀錢日後定幫陳家賺來。你我之間大可立個君子協定,還有顧慮我可以今日便可與你行周公禮,你是我夫,自不會瞞騙。”寒小姐顯然下了本錢,既然是空手套白狼,若是半點甜頭都沒有,如何成功。
“不行。家裡還有多少糧我比你清楚,根本就拿不出這麼多來。更何況你空口無憑,一句話就要堵上三川米行百年基業,痴心妄想。”
“即便今日委身於你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