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去年中旬兩都鐵路開通以來,沿線周圍的地區開始一點點恢複生機,江南地區本就基礎良好,半年多的發展已然大變樣。
“村長,上河村那兒我已經去過了。人家老王呀,真沒難為咱們大槐樹村的意思,攔水的是幾個投機倒把的外鄉人,我這過去一問,老王自己個兒就帶人拆去了。”
常市南邊的一座村莊,正好就在鐵路沿線的不遠處,北邊還有剛重修倆月的國道公路,小小村落因為地利而變得熱鬧非常。
此刻,就有一位身穿迷彩的青年四處走動,東家進西家出,每戶人家都和年輕人熟悉非常。
“呸,就是那癟犢子幹的。小江你別替那王八羔子說好話,花州佬都是賊心眼子!我早晚要教訓那鼈孫!”村長也不是本地人,從北面逃難一路流落南方,南都沒有莊稼地養不活一家子,這才隨著大家夥兒來了常市。
有種地的本事又能扛事兒,左鄰右舍處著處著都熟悉起來。東南西北打哪兒來的都有,要沒點本事還真幹不了這村長的活。此刻村長脾氣越暴躁,就越是給村子謀好處,莊稼人也有莊稼人的精明。
“好啦好啦,您吶也消消氣。補給車隊這不是明天就到嗎,老王說了送兩桶蕎麥酒來賠罪。您老哥大人有大量,都是鄉裡鄉親的,低頭不見抬頭見咱也不能太和小輩計較不是。”
一聽有實惠的,斷水的氣立馬消了。村長可精明著呢,啥事兒能做啥事兒不能做其實都清楚。攔水隨便去哪兒告個狀都能解決,究竟是不是上河村的主意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村子不會有任何損失。現在還能白白弄來兩桶子燒酒,村子又能寬裕好一段時間。
“小江這也就你來,你這面子老哥給了。來了就留下吃點,來!陪老哥喝兩口去!”
“村長您這不是害我犯紀律嗎。下回下回,等調休了再來討酒喝。”
年輕軍官正是紀江。
最終,紀江被硬塞了滿滿一籃子的土特産出門來。都不是值錢東西,番薯幹、小芋艿、串好的幹辣椒,最值錢的就是藏在底下的兩個土雞蛋。比不得在南都隨隨便便一頓飯的價值,拿在手裡卻更是愉悅。
紀江來常市已經三個多月了,除了過年回去陪爺爺了一週之外,他所有的時間都是在這裡度過的。
從南二軍的普通偵察兵開始,到異能覺醒成了戰鬥英雄,再回到南都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這一遭走下來,如夢似幻,美好得有些不真實,很多時候紀江半夜都會突然驚醒,他缺的究竟是什麼?娶個唐舒婷嗎?似乎並不是這樣的。
從南都離開,也不算是威名掃地、落荒而逃,紀江開始尋找自己缺失了的東西。並非刻意尋找,這三個多月的時間,已經讓他漸漸忘記了目的,再沒半夜驚醒過來,沾上床就睡的感覺實在太美妙了。
顯然,他找到了。比起雲端談笑,紀江更適合紮根土地。
有過田間,走過平房,有過小溪,一路回營。沒有城市的忙碌和喧擾,有的就是蟲鳴鳥叫以及突然出現的怪物,不少人家的電線還是他親手拉來的,這抹熟悉讓紀江內心越發平靜。
回營的路並不算遠,沒有車也就走了十來分鐘。手裡的一籃變成了好幾袋子,滿滿當當再也拿不了更多。在這裡,他不必刻意去索要任何東西,他的任何舉手之勞都會得到村民們的感激。
簡單、質樸、純粹、幹淨,紀江不再需要任何追尋。
“呦,你又拿了這麼多回來。大姐知道又該罵你了。”一進營地,男女士兵忙忙碌碌,飯菜的香味已經飄蕩在半空,是紅燒泥鰍。
“我也得能拒絕呀。不全是給我的,這是二蛋帶給你的雞蛋糕,還一直說冰淇淋好吃呢。”紀江走進中間的兩層木樓,隊伍的管理層都在這邊辦工。楊柳此刻正對著地圖寫寫畫畫,春種任務來不來得及完成可就看這兩天了。
“哦?還挺有良心。”楊柳放下筆走過去,拿起雞蛋糕嘗了嘗,又幹又硬,確實像是孩子瞎弄出來的。
“你找什麼呢?”
“那個……她人不在嗎?”紀江東張西望,樓下看完還望樓梯口探去,始終沒找到那個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