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無藏知道這孩子對自己死心了,安排手下暗中保護小呂航,劉無藏能做好整個上西京的局卻沒法然一個孩子迴心轉意。貔貅衛大統領離開前去看了呂航,還是帶了些孩子喜歡的零食,留給他一件保命的助戰儀,說了幾句自己好好的,差點把小男孩又給說哭了。
是啊,他只能自己好好的了。已經都走了,還能怎麼辦呢?
最後還能稍稍照顧小呂航的黑臉叔叔終於也走了,小呂航變得更加孤僻古怪,從白天見不到人成了好幾天不回家,要不是劉無藏派去的人一直跟著,只怕每天都淨忙活尋找這個不相幹的野孩子了。
大家都辛苦,王喜是,那些保姆阿姨是,劉無藏也是。非親非故為了個天天搗亂的野孩子,實在身心俱疲,沒有真正的關心只能讓彼此都累,小呂航也厭惡這些冰冷的陌生人。
終於有一天中午,熟練的小家夥收拾好幾乎沒有的行禮,在市中心繞了好幾個圈子消失在街上,就和他以前做的一樣。跟著的護衛也沒當回事,一個孩子而已,跑跑停停還真能憑空消失不成?
結果他猜對了,小呂航徹底從上西京消失,再也沒有人看見過。
劉無藏的屬下忙開了,從南到北裡裡外外找了個遍。大多都不是出於擔心孩子怎麼樣,這些護衛都在咒罵,該死的小鬼為什麼不直接去死,他們的時間都浪費在這種無意義的舉動中。他們在咒罵呂航不知感恩,明明能過得衣食無憂為什麼還不安生,作來作去受苦的還是他們。
在他們甚至王喜眼中,小呂航的行為確實就是作,沒事找事。因為他們沒有過這個九歲孩子的經歷,沒有過和蛤蟆叔朝夕相處的感覺,更沒有過哪怕蛤蟆叔變成怪物都不會傷害自己的信賴。這些人有的是什麼?是一大桌子的美味佳餚,是一個個任君挑選的國色天香,是金燦燦黃澄澄的錢財,感情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或許一早就被他們棄之如敝履。
小呂航不管,他忘不掉蛤蟆叔,即便只有短短一個來月。他要為蛤蟆叔報仇,蘇無念、伍嵐、花染玉這三個讓他疼得無法呼吸的名字。
小呂航失蹤已經一週了,劉無藏的手下漸漸開始恢複往日的生活,尋找野孩子的事情就像小插曲一樣從他們生命中劃過。只有劉無藏還依舊出門四處走走,希望在哪個角落看見躲起來等他找到的呂航,這是這個期望終究也落空了。
五月中旬離開的人似乎特別多,其中一位是伍嵐無論如何都不願放走的。
“你真的要走嗎?現在……”老五不光自己前來,幾乎把能叫的人都叫上了,不算狹窄的房間裡擠滿了,幾乎連個轉身的地方都沒有。
羅鳴、何凱、孟嬌嬌、高顯、劉源、寧水遙……全是陳瑾最熟悉的人。
“你別和我說現在忙,再忙也是你的事,老子可懶得幫你。”陳瑾已經收拾好了行禮,就一個小小雙肩包,和隊伍大半年走下來陳瑾所要的一直不多。
“瑾哥兒你別走吧,你的眼睛……”何凱心急,挽留的話幾乎脫口而出,孟嬌嬌想攔都沒攔住,一個勁抽自己男人的胳膊,臉上的表情很是尷尬。
“我眼睛怎麼了,就是瞎了也輕松虐你。鬥地主欠我的錢都記著賬呢,這下好了,一個斷手一個瞎子,你小子這都贏不了說出去夠丟人了。”竹竿全然不在意,攬住何凱肩膀哈哈大笑,拍了三下,所有的情意全在裡頭。隊伍裡他最捨不得的就是何凱,這個不太機靈的榆木腦袋,還好運氣不錯,找了個聰明的好女人。
“瑾哥兒……”何凱被沙子眯了眼,閉著眼好一會兒才憋著氣開口。
“行了,老子去找哥而已,又不是不回來了。伍嵐你好好操練這小子,廢話還是太多!”竹竿不想聽太多,也不敢聽太多,背上揹包就要出門。柺杖是他自己砍出來了,早晚得習慣用不是麼。
“陳瑾!你還記得和我說的第一句話嗎?”竹竿走到門口沒人敢攔,再不捨也沒人敢觸碰那個驕傲到骨子裡的靈魂。
“伍嵐你的命是我的,早晚有一天我回來拿的。走了!”既然留不住就不要送別,沒有分開的場景才會像未曾分開一樣。日子還得照常過,離開三兩個人對於上西京又算什麼呢?大都市從來無情,就像那天道一樣,生滅皆是自然,不捨盡是痴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