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送字已經說明瞭一切,秦勇昊知道已經無力再改變北府的格局,但終究還是決定留下來。舊的確實已經不合適了,但新的也未必就合時宜,他沒法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家鄉被數不清的紛爭一點點摧毀,中年人還是想為再做點什麼。
舊年已經過去,新春已然來臨。不管北府究竟有沒有好好迎接這新的一年,新年始終是如期而至,舊年再也不會回來。時間是這樣,事物是這樣,人也是這樣。
“哎濤哥,今天咋沒看見顏姐呀?”朱小少爺在廚房幫著打下手,接著老爹想吃變異體烹飪的由頭跑出來瞎混,跟在袁靖濤身邊到處亂跑,時不時問起韓鏡顏的訊息。
其實按照年紀來說,朱小少爺已經十五六歲,整整比小胖墩大了三年,這聲哥反過來叫才算合適。但人小少爺就是樂意,自打認識袁靖濤和韓鏡顏之後,自己在老爹眼中的地位一下子高了許多,有什麼事都讓自己代為前來處理。這種信任是朱小少爺不曾體會的,小少爺忽然發現,原來這些正經事兒也能幹得倍有面兒。
“顏顏快回來了吧應該。”小胖墩兒的精神不太好,也沒有心思和這位小兄弟玩鬧,特別是提起韓鏡顏之後,這些天心裡的壓抑再一次抑制不住地冒了出來。
“今天我還得求顏姐給我兩只大鵝帶回去呢,我爸過些日子擺宴席,正缺少上好的主菜。濤哥你可得幫我好好說說。”朱小少爺稍微有些遲鈍,一直在小胖墩兒耳邊不厭其煩地說著,絲毫沒有覺察到沉默的氛圍來。
事實上,如果不是朱小少爺看見秦曉樂等人受傷回來,他都不知道原來北府已經打起來了。再亂也是從外城那些貧民區開始的,真正內城的戰鬥極少極少,高牆深院裡安然無恙的小少爺自然不會知曉。
“你自己挑吧,回來我幫你說聲就行了。”袁靖濤當真是沒什麼興致,平日裡決計不敢自作主張,可此時也顧不上這些小事兒來。尹師兄已經出去五天了,銀山說遠不遠,說大也不大,如果能有訊息早該回來了,拖得越久,楊師兄越有可能已經遭遇不測。
三山四門十二道,各個宗門都是等級分明。和自己這些普通弟子不同,楊無諱是金玉門首座親傳,地位僅次於掌門親傳。而且金玉門這一代還屬於比較特殊,雖然年紀相仿,可掌門的輩分比首座低了一輩,換句話說,楊無諱可是金玉門掌門的師弟,這樣的身份資源少得了麼?
越是大宗門,資源越是意味著實力。他們十二道或許還有不重視武力的存在,但往上的三山四門,隨便拎出個人來都是高手。
這樣的楊師兄,竟然在北府遭遇不測,敵人究竟是何人,又得強大到什麼地步。袁靖濤見過的世面也就北府城的一個月,讓他去思考如何對抗,如何複仇,實在是強人所難了些。小胖墩兒此刻心裡除了難過之外,最多的還是恐懼,對未知的恐懼。
“好嘞!我就知道濤哥不會......”
“哞!”朱小少爺還沒說完,天一閣外邊忽然想起了聲巨大的咆哮。天一閣裡都不是普通人,大部分人都一下子聽出來聲音的來源,這不就是殺人不眨眼的變異體嗎!
複仇軍、天一閣護院、聞老先生甚至朱小少爺第一時間沖了出去,只見門伏著只碩大無比的變異體!
變異體渾身潔白,樣子像頭牛體型卻大了數倍,背上有金光燦燦的殼甲保護,頭頂巨大撞角似乎能摧毀一切。稍有經驗就能判斷出來,眼前的儼然就是隻中級變異體,還是屬於較厲害的那些。
“袁靖濤!魏師兄!幫我救它!”韓鏡顏的吼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沒人見過這個冰冷的女孩這般失態。
細細望去,金殼龜牛身上全是傷口,有些泛白的血液幾乎布滿全身。後背的硬殼緊緊閉著,似乎在死死保護著什麼,雙目渾濁,奄奄一息,和城外那些要被殺死的變異體一般無二。
“怎麼了?”魏西和小胖墩兒前後沖了出來,手上救命的工具都已經帶著,不需要女孩再多請求就能動手。
“哞......”金殼龜牛如同迴光返照一般輕哼了下,後背的硬殼送了開來,裡面躺著的正是黑衣蒙面的大統領。一樣的身受重傷,一樣的生死未蔔。
在場的人忽然想起了什麼,好像天下樓是曾捕捉過一隻剛生育的中級變異體,只是......
怪物也會救人麼?
人殺人,怪物救人。人毀世界,世界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