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姐姐……”心兒還是被屋外吹進來的寒風驚醒,轉了個身沒發現胖叔叔就知道,又到了起床的時候。
這個世道的大多數孩子都很可憐,他們遠比成年人更難生存下去。本就孱弱沒有餬口的能力,乖乖聽話不添麻煩成了每個孩子必須學會的一點。這是一個不能擁有童年的時代,撒嬌發脾氣都可能讓自己餓死在街頭。
“再睡會兒,他出去找吃食不曾回來,不必著急。”楊無諱命好,前半生辛苦學來的本事得以施展,即便亂世也不至於有生活上的窘迫。自己都沒有經歷過沒吃沒喝被人打的苦日子,怎麼會要求女孩學會生存呢。
“心兒起來了。叔叔說早上太陽最好看,空氣都是香噴噴的。”心兒睡覺穿得厚厚的,起床只要套上件羽絨服就可以了,倒是不用麻煩楊無諱幫忙,說完就從床上站起來,一板一眼折騰起寬大的被褥。
“都是你自己疊的嗎?”楊無諱喜歡女孩,可這樣的喜歡一半是同情同為武林中人的遭遇,一半是女孩生得乖巧可愛,他並不真的瞭解過心兒。
“嗯。”心兒一個勁點著小腦袋,一本正緊的告訴楊無諱道。“叔叔說了,我還太小背不動被子。叔叔老是小瞧人,等心兒再大一點就可以自己拿了!”
比起剛來到外面世界的拘謹和沉默,心兒變得放開了些。尤其是這段時間和胖子獨處的日子,心兒更加依賴起陳亦鋒來。
“真好,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連飯都是下人喂的。”楊無諱微笑著摸了摸心兒的腦袋,幫女孩疊被子他也不拿手,但為可愛的小娃娃編個好看辮子卻不難,趁著胖子不在的時間打扮起心兒來。
不得不說,跟著奶爸的小姑娘都是可憐的。陳亦鋒除了喂飽心兒之外,充其量也就是督促女孩洗澡,要說什麼小裙子小辮子真就無能為力。本來在悲風身邊瓷娃娃一樣的小可愛,如今成了黑黑胖胖的小粽子。楊無諱不敢隨便讓女孩減衣服,打理下頭發胖子總找不了茬吧。
“心兒,你和他是不是去過北府的地下城?”楊無諱一邊幫心兒梳著頭,一邊閑聊道。
“嗯!好大哦,電梯嗡嗡嗡叫,坐了好久呢!”心兒坐在床邊晃著腿,小手拿起楊姐姐給的餅幹偷吃起來。楊無諱既然敢留下兩袋麵粉戲弄胖子,自然不會蠢到把自己也搭進去,胖子以為他什麼都沒了,他楊大老闆可沒這麼說過。
“下邊貌似發生了打鬥,好像還有個用人偶的怪老頭是麼?”楊無諱編辮子很快,心兒的發質本來就好,黑直柔順還不油,即便沒洗頭也容易打理。
“對呀,叔叔就是來找那個爺爺的。姐姐說爺爺心眼壞,不讓叔叔一個人來,叔叔老是不聽話,心兒得看著叔叔。”心兒掰著手指頭數數。餅幹被自己偷吃了一塊,只剩下了八塊,叔叔、自己還有楊姐姐,三個人該怎麼分呢?
“他是不是能讓人死而複生?是不是有一個病死很久的女兒?”楊無諱有些激動,聲音變得迫切起來。
“病死.....女兒......”心兒一下子語塞了,她只能聽明白些簡單問題,顯然楊無諱的話超出了心兒的認知範疇,連最簡單的是不是都回答不了。
“額......心兒,那個爺爺本事很大嗎?”楊無諱沒法強迫心兒,女孩真的太小了,楊無諱只能換一個方式問道。
“嗯嗯!”心兒終於找到自己明白的問題了,一個勁點起頭來,像是要證明自己一般。
“爺爺耍了壞人,也騙過了姐姐,只有胖叔叔看出爺爺耍心眼。我還是第一次見叔叔差點被騙呢!”心兒咯咯笑起來。她口中的姐姐便是悲風,和年齡無關,似乎心兒身邊除了胖子之外,全都是些哥哥姐姐,連三十出頭的楊無諱都是姐姐。這個該死的看臉世界。
“嗯,能從亂局中逃走定非浪得虛名,靈兒和孩子或許......心兒你多吃些,好好和我講講下邊發生的事。”楊無諱此行的目的很簡單,情報中那個一心複活死去女兒的零博士。
如果說傅無易被殺的仇恨他楊大老闆還能隱忍、盤算,那為靈兒複活的機會就是不顧一切了。他沒有蘇無唸的豪氣,卻也有屬於自己的小小念想,那個讓自己穿了好幾年女裝的女子。
“楊師兄,你這扮相可比我漂亮多了!哈哈哈別跑,快乖乖坐好,我給你梳辮子!”
他從沒忘記過這個聲音,即便沒有未來,也永遠不會忘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