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鐘家的燈火通明、其樂融融不同,異能公寓沒有一點火光和喧鬧,整棟大樓靜悄悄的。
方遠走回樓上,手裡還帶著幾瓶沒喝完的白酒。酒可是好東西,現在也沒有多餘的糧食釀造,以前的那些存貨在外頭賣得貴著呢。他方遠喝不了白酒,卻也不能白白浪費。
咚咚咚,一陣輕聲的敲門聲響起。
“誰啊?大晚上睡覺哩。”老鄧抄著口夾雜方言的話語道。
“老哥哥是我,睡了嗎?給你送好東西。”方遠在門口喊道。他的屋子在正好挨著老鄧,兩人沒事都會聊聊天,感情倒是還不錯。
“小老弟呀,你咋這麼晚嘞?”老鄧披上件舊棉衣,快步走出來開開門。“嘿,你小子跑去喝酒啦?”
“老哥你看,這是什麼寶貝!”方遠笑著拿出手裡的兩個大玻璃瓶道。
“拿來俺聞聞。嗯......六十度瀘州大麴,你可喝不了這寶貝哩!”老鄧如獲至寶,說著拿來聞聞,拿上捏在手裡不肯鬆手。莊稼人又莊稼人的小聰明,這樣的好東西老鄧可不願意錯過。
“老哥您哪像是種地的,您呀,就是山上的土匪頭子。”方遠笑著走進去,把還有瓶酒也放在桌上,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來。
“俺不白喝你嘞。等開春,俺種菠菜給你吃,好吃得很。”老鄧好酒,聞著香味就出了饞蟲。開啟瓶蓋聞了好幾回,終於忍不住到了半瓶蓋那麼一點兒,呲溜一聲,滋味美得很。
“那感情好,要是不好吃可不行哦。”方遠曾經就是和母親過慣苦日子的人,即便一朝成了方家二少高入雲霄,身上卻還保留著底層人的平易。現在低入塵埃心裡也沒什麼承受不了,依舊和老農民成了好朋友。
“瞎說,你個小年輕真不會過日子,淨瞎折騰錢。手上那是啥?”老鄧嘴裡笑罵著,忍不住又倒了一瓶蓋。這才戀戀不捨把兩瓶酒小心收好,裡三層外三層包了個細致。
“宋倩雯那壞女人的緊箍咒,看著我的玩意兒。”方遠又一次摸了摸平安符,笑著起身告辭。異能議會不是享樂的地方,目前任務還不明朗,大家都有自己的活計得做。
“你們年輕人太複雜,搞不懂哩。俺睡覺去咯,把門帶上。”老鄧兩杯酒下肚邊來了睡意,昏昏沉沉今夜總該踏實了。
一個人影肚子行走在夜路上,很是匆匆。沒一會兒功夫便跑到了孫家後門,一陣敲門緊忙閃了進去。
“孫大小姐,已經有訊息了。”人影正是喝得不省人事的劉醫生。
“你說吧。”孫珏琳扶了扶眼鏡沒抬頭,依舊算著眼前厚厚的賬簿。糧油米麵,孫家的食品産業遭受打擊太大,重新開發農用地又有些困難,禦姐的日子也不閑適啊。
“小的和方遠去酒吧喝酒,他話語裡好像沒啥報仇的意思。小人特意說要報複明院長的醫院,方遠絲毫沒打算摻和。”劉醫生低著頭。房間很暗,只有書桌上一盞臺燈還亮著,燈前的女人很美,朦朧恍惚下更顯迷離,可劉醫生卻不敢多看一眼。
“知道了,有新情況隨時來找我。”禦姐沒多說,依舊算著賬。隨手丟出個口袋,裡邊滿滿當當全是兌換幣,價值已經不亞於一顆晶石。“這件事別聲張,你知道就行了。懂了嗎?”
“是是是,小的一定守口如瓶。小人告退。”劉醫生大氣都不敢喘,急急退出房間。
劉醫生並不是一直這麼順風順水的。
當初胖子趕走劉醫生之後,他的名聲就壞了,方遠一心在家裡的變故上也沒工夫在管他,丟了飯碗劉醫生只能流落街頭。好幾個禮拜,受人嘲笑、敲詐、毆打,劉醫生樣子都變得人不人鬼不鬼,醜醜留下的病毒讓他變得更加神憎鬼厭。
沒了生活來源,劉醫生也幹過散工,卻因為半張紅疹子臉沒人敢用。也做過扒手,可手腳不快被抓住就是一頓毒打。想去搶劫又不敢,最後跟著冒險者出城討生活差點死在城外。
就在劉醫生又被那夥惡霸毒打,絕望到想要自殺的時候,孫珏琳找到了他。女人一出手就全滅了那夥人,一把苗刀像是催命符一樣,十來個壯漢一下死了好幾個。孫大小姐為他治好了臉上的病,給他工作,給他住處,更給他活下去的希望。對於這樣的恩情,劉醫生肝腦塗地,什麼都願意去做,當然包括監視方二少這樣簡單的活。
拿著手裡一大袋兌換幣,劉醫生心裡更是堅定,他再也不要過比狗還不如的鬼日子!
孫珏琳算著賬,心裡卻想得很多。
方遠留著雖然能定人心,對整個局面起到緩和作用,但始終是個隱患。到底該不該除掉呢?
南都現在看似平靜,物資缺乏卻始終是個無法迴避的難題,孫家作為大商家首當其沖。山雨欲來,她孫家長女壓力很大。
尉瑩離開南都已經有好幾天了。留在孫家的日子裡,她陪著瑤瑤逛街、吃飯、購物......卻連一句話都沒有和禦姐說過。孫珏琳恨她,卻也希望被關心被愛護,她的母親卻從來不曾給以。
回想起來,小胖子離開又一個多月了,差不多該到日子了。希望他能平安歸來吧。
心裡想著亂七八糟的事兒,孫珏琳又埋頭進那理不清算不明的賬本裡頭。
尉瑩早就帶著手下的劍侍離開了,這一晚,正在連雲城一座大宅子裡做客。
“流雲仙子,您帶著刑堂戒律軍深夜到訪,不知所為何事?”寒雪依舊美豔無雙,雖然對著尉瑩執弟子禮,卻沒有過多的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