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城外。
溫良在南都新置了一套小公寓,雖然老舊狹小又沒什麼傢俱,不過採光很好屋子也幹淨,住下兩個孩子完全足夠了。他沒有請胖子的朋友幫忙,連駝背的好意都拒絕了,這二十來點晶石對他來說倒不算太難。
菁菁還小,待在家裡溫良還能教著簡單東西,可小豪已經在上學了,那些知識溫良就算記得也教不好,溫良太忙也沒時間,索性給兩個孩子請了位老師。明雅醫館毀壞還沒重新開業,手上的晶石倒很是富餘。
溫良出城除了殺喪屍和怪物,還一直在探聽城外盜匪的下落,背棺人的名頭已經在南都漸漸流傳開去。此時他正帶著兩只死緋貍回城。
“小夥子,小夥子。前頭就是南都城了嗎?”忽然,坐在路邊的老人家叫住了溫良。
“是啊。老師傅也是要進城嗎?”溫良一愣,這位老伯穿著青藍色麻衣,脖子上掛著串念珠,只是頭上留著板寸短發,也不清楚是不是和尚。
“我在等孩子們。小夥子有水嗎?這地兒水都不好找。”老人家說話很質樸,不似廟裡的和尚,一直是稱呼溫良小夥子,也沒宣誦過佛號。
溫良身上倒還有些幹糧和水,如今要回去也用不著了,一併都給了老人家。他今天收獲不大,倒是兩只緋貍肉質松軟,正好能把薛少傑兄妹請來一起吃。
“老人家,外面不太平。您也早點進城吧,晚了城就不好進了。”溫良留下水和食物沒再逗留,揹著大木棺離去。家裡還有兩個等著開飯的孩子。
老人點了點頭,臉上很是親善,喝著水慢慢吃起粗麵餅來。
“師父!我們回來啦!”溫良離開沒多久,一大一小兩個小光頭跑了過來。大的二十七八,小的才十二三的年紀,一路小跑嚷嚷著過來。
“這麼大個人了,像什麼樣子。”老人家埋怨了聲,“都化回些什麼來呀?”
“師傅你看!好心施主給了我們半隻雞,咱們晚上有肉吃了!”小光頭興奮不已,臉上一副饞像。他說的雞其實也是變異體——低階二品的角雞。半米高,無翅,額頂雙角,全身是雞崽子一般的絨毛。
“一歡,這雞是從何而來啊?”老頭取過半隻變異體,雙手合十,空中念誦,片刻便超度完了今晚的口糧。
“弟子遇見隊冒險者,徒兒見其中女子似有身孕便前去道賀,怎知施主們動起手來,整個隊伍都好生熱鬧。動手的那位施主送了徒兒半隻雞,不知是謝是怨。”一歡還是笑嘻嘻的模樣,一點都沒有拆散了冒險者家庭的歉疚。
“嗯。眾生無我,苦樂隨緣。很好,很好。”老人家很滿意,笑著連連點頭。接著又把目光望向青年光頭。
“師父。徒兒化得些點心蔬果。”大和尚就內斂很多,只是恭敬得地上個精緻的木製食盒。
“一難,這又是從何而來?”老人家照樣接過食盒,又是對著蔬菜點心一陣經誦,皆是入腹充饑,便無差別。
“回師尊話。路遇富商,其身有恙,徒兒除之。以蔬果金玉相贈,莫敢辭也。”說完又遞上整整一袋南都發行的兌換幣,富商得知小師傅要進城,給些盤纏有備無患。
“嗯。得失隨意,心無增減。甚秒,甚秒。”老人家同樣滿意,又是連連點頭。
“一難,你來說說為何化緣於富人?”
“窮人苦難,不敢妄加負擔。”大和尚沉聲一拜。
“一歡,那你呢?冒險者大多清苦人。”
“窮人福薄,以期許之造化。”小和尚歡喜坐下。
“沒出山啊。走吧,你們還得跟著老頭子。”老人家站起身來,左手提著角雞,右手拎著食盒,穩穩當當朝南都城走去。
“師父師父,等等我們!”小和尚跳脫,脫下臭鞋塞給師兄,光著腳丫追了上去。
大和尚仔細收好師弟的鞋,對著背後的林子唸了遍本願經,不急不緩追趕上去。林子裡躺著三五具變異體的屍骸。
這師徒三人很怪,說是和尚,老人家頭不是和尚,偏偏三皈五戒、託缽化緣。傳入華國的佛教很少有食肉的,即便極罕見的小乘佛法也只能食用三生肉,變異體顯然不是。
所謂化緣便是斷慳貪,戒偷盜,行佈施。即便佛陀,也只能渡有緣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