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守拙,拙石守。”陳亦鋒心自清明,思緒沉浸在一股靜謐深幽的蒼古之中。這是種很玄妙的感受,世間萬物都是手腳的延伸,自己也成了花草砂石的一部分。
金光緩緩在胖子身上流轉,包裹住身下的醜醜,身邊的女孩,腳下的土地甚至半空的寒風。石守拙,不止是頑石,萬物都化成了金光。金光轉瞬即逝,胖子身上再無半點防護,不過也不再需要了,這方天地已經成了頑石本身。
所有人驚駭無比,首當其沖的便是一指擊來的末世上師。
年輕人萬萬想不到,此處明明已經成了自己的結界,周圍一切竟毫無掙紮便脫離了掌控。金剛禪指難進半寸,似是周圍的空氣、土地都在奮力抵抗,別說是打在胖子身上,就連收回手指都是不能。
“不可能!你究竟是何人?昆侖坐忘境的前輩也沒有這般神力......太虛境的高人?不可能……”三痴小和尚真被胖子唬住了,陳亦鋒自稱出自昆侖,小和尚一門心思往昆侖山上想,這一想差點兒把自己嚇死。
所謂的天下三劍也好,醫道五絕也罷,都只是針對各門派依舊出來走動的高人前輩。坐忘境已經慢慢淡出這些名利,更何況太虛境?小和尚師出小靈山,同樣是三山之一,昆侖太虛境不清楚,可自己宗門裡那幾位金身羅漢......都是一樣的。
“蒼生如我,我即蒼生。既無慧根,殺兩個和尚倒也無妨。”陳亦鋒手中的劍更顯浩然,花鳥蟲魚,山風林月,門鼓石獅這一切無關之物盡是同仇敵愾,把自己小小一分力量附在禦虛之上。
悲風來不及驚嘆,更沒時間多問。她明晰的感覺到劍身靈力如虹,瞬間消失回到青鋒之中,這樣零距離體悟觀感的機會太稀罕了。
就連醜醜和小咪啞都瞪大了眼,全神貫注看著胖子。靈力是純淨無暇的力量,大狗和小咪啞同樣能從中獲益。
最激動的還屬心兒,胖叔叔果然就是自己要找的人。胖子身上有女孩熟悉的感覺,甚是心安。
“道心......你一點功法都不會,偏偏悟得道心......天意啊天意。”末世上師終於有了些和尚的樣子,身字周圍朱黃二色並起,抵抗著拙石守的全面壓制。本是防禦的劍招搖身一變,動用靈力竟成了攻防一體,不得不說器靈老頭確實無與倫比。
“三痴你還等什麼!想一起死嗎?”末世上師奮力催發佛門功法,可始終擺脫不得拙石守的力量。他清楚,一旦到了道心這個級別的戰鬥,就不能期望所謂的理了,等胖子能量耗盡無疑只能是笑話。所謂的萬法皆空,諸行無常,除了拼死反抗別無它法。
“你偷去的經文呢?快!”三痴小和尚沒曾想自己招惹來了個大麻煩,心裡苦澀,硬著頭皮只得上前幫忙。
三痴本無妄念。三嘆師兄盜佛經典籍下山,戒律堂的師兄弟下山追捕,不料三嘆習得天外功法實力精進,無奈之下只能遣迦葉首座親傳下山。三痴小和尚便是其中之一。
小和尚在連雲追蹤到三嘆的下落,卻不願輕易冒進,正好碰見胖子便來了個投石問路,逼一逼三嘆。本也沒想對胖子如何,偏偏此處出現了讓和尚都動心的寶貝。
至於那條街的幻象,便是他小靈山的絕學——夢幻泡影,胖子這樣毫無防備的單一目標最是容易中招。至於那些玉鐲子、金戒指,也只是隨便擺放的,三痴小和尚還沒有探因知果的本事。所謂的遺物,大多隻是引誘胖子的道具罷了。
三痴雖然功法厲害,畢竟年輕心性,在小靈山挑再多水念再多經也不曾見過紅塵誘惑。乍見異寶,何如不動心?
也不得不說是因緣際會。胖子若是丟下女孩逃跑,在這結界之中必被師兄弟二人聯手誅殺。偏醜醜救了心兒,胖子又欲保醜醜,心兒最終成就了陳亦鋒。悲風所言行善積福,未必只是空話。靈力驟現,局面全然翻轉過來。
“深雲隱。晚風吟。”陳亦鋒沒給末世上師機會,局面一穩定便立即轉為攻勢,快步沖前,搶身而進。
雲隱深本是藏匿蹤跡的絕佳劍技,如今也大變了樣。劍身依舊生出無數雲霧繚繞,只是物件不再是胖子,而是周圍了山水樹林。末世上師只覺得場景一變,四面八方俱是胖子的身影,似乎每一個方向都會有東西攻向自己。所謂大隱隱於朝,陳亦鋒同樣藏起身形,只是這一回是藏在無數個自己之中。
晚風吟就完全沒了之前的樣子。無色無味、無聲無息,末世上師甚至連中招都不曾覺察。晚風在不知不覺中吹到身上,無論躲向何處都毫無用處,胖子腦中始終有個聲音在指引,即便他速度不快,每一劍總能準確無誤刺在末世上師身上。
三痴本來已經沖過來了,可一看局勢又猶豫起來。他本和胖子就沒死仇,更不曾想過為非作歹,最大的樑子無非就是利用了胖子以及起了貪念。他還記得這次的任務,追殺還是次要,取回佛經一切過失都會被諒解。
心裡有了計較,小和尚反倒脫離戰場跑得老遠,就等佛經出現。心兒得不到也就算了,保命要緊。
“三痴!”末世上師苦苦抵擋。明明胖子每一劍都疲軟無力,偏偏周圍的萬物都幫著他,末世上師空有一身本事完全使不出勁,就像整個世界都在對抗他一樣。就連平時司空見慣的常識都開始欺騙他,往後跳身子竟然迎向劍刃,腿上又是一道長長的口子。
“阿彌陀佛。師兄別怨我,小和尚還是出家人,還有戒律要守。”三痴這時候又想起戒律來了,不執著於心兒倒是坦然了不少。
“你以為他會放過你嗎?啊......”末世上師體力不支,腳下慢了半步,腰上又被砍中一劍,踉蹌幾步摔倒在地。腦袋正好磕在前院的銅爐上,本不值一提的小傷,此刻卻腫起老大個包來,血流了滿腦袋狼狽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