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面, 莫思源開車送桑暖回家。
將車停在了巷子的路口,莫思源下車拉開副駕車門, 等她下了車,伴著她一同慢慢朝著巷子裡走。
天已經很晚了,巷子兩旁的路燈已經亮起來, 幽幽暗暗,飛蛾繞著燈泡飛快地撲扇, 在地面投射上隱隱約約的陰影。
一直慢慢往著裡面走,莫思源隨意四周看著, 隨口般問:“為什麼會住在這裡?”
“嗯?”桑暖正低頭全神貫注地想著什麼,沒想到他突然說話, 愣愣抬起頭。
“你啊, 怎麼會租這裡的房子?”他側著頭望著她,長睫在他的臉頰刷下一片小片灰色陰影,把目光映得更深, “這裡雖然不偏,但很簡陋,還不安全。”
“因為這裡便宜啊!”桑暖深吸一口氣, 朝他笑笑, “這裡的房租比普通公寓要便宜很多呢, 而且離公司也近, 我平時走路就能上下班。”
“你平時都自己走路回來?”
“對啊。”桑暖說道:“抄近路的話,大概十五分鐘就能到了,很近的!而且這裡的房子雖然有點小, 但是五髒俱全,除了路有點黑,沒有別的缺點。”
莫思源默了默,少頃又戲謔似的笑了,說:“也對,你這麼安全,應該也不會出什麼事的。”
“……?”
桑暖一愣。
聽出他話中嘲弄的意味,她忽然轉身就使勁推了他一把,惱羞成怒道:“莫思源你煩不煩!”
她的力氣本不大,莫思源卻順勢身子向旁歪了歪,作勢被她推得踉蹌了下,忍不住笑出聲。
怒視著他。
桑暖神情憤憤。
他卻一直笑得燦爛。
看著他笑,慢慢的,她也有點繃不住,扭頭有點侷促地笑了,咳了咳說:“我到了。”
“嗯。”莫思源點頭,看著不遠處巷子最深的那個小房子,“去吧。”
桑暖立刻快步跑到了門前。
往前走了幾步,她不自覺地又回過頭,果然看見他還依舊看著她。看到她回身,莫思源輕輕朝她揮手再見。
她怔忡著立刻回過身,拿出鑰匙開了門,最終看了他一眼,慢慢關上了門。
看見她平安入了屋。
莫思源原地站了幾秒,這才轉身走向巷子外。
然而就在他轉過身不久,身後的門卻微微又開了,桑暖探出腦袋。目送著那個身影離去,她才終於放心關上門。
·
從那一晚開始,桑暖的加班開始逐漸多了起來。
說不清是為了什麼,即便自己的工作內容並不是很多,她還是依舊將當日的工作完成,然後向小組的其他人問詢有沒有需要自己幫忙的事情。組中的人見有人願意替自己分擔工作,自然樂意將手上一些瑣碎的事宜拜託。設計部的所有人都發覺最近的桑暖變得異常細致勤快。不僅工作完成得極快,且效率與質量兼備,哪怕是吩咐她一週內做完的工作,最遲只需三天,所有整理好的資料與畫稿就會全部做完。
令其他人所不知道的是,每當她加班的時候,莫思源時常都會下來設計部看一看。
起初桑暖總還會問一問,隨著時間一久,漸漸的她也不再問詢,只任由他在設計部內流離打轉。他也從不多說什麼,只有時會給她帶一杯溫熱的奶茶,有時點一些夜宵外賣。多數的時候只是兩人各坐一端,靜靜地互相工作,也不交流,不說話。直到她的工作做完,再一同出去吃過夜宵回家。
這種異樣的相處模式似乎成為了兩人之間一種心照不宣的秘密,讓桑暖的心裡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她本來覺得,她應該是從沒有主動期盼等待過莫思源的到來的,可是每當他沒有來的時候,辦公室外所傳來的一點風吹草動都似乎能格外地牽動她的心神。曾有一次,他真的一整晚都沒有過來,盡管桑暖不斷自我暗示,卻還是抵擋不了心裡某種膨脹似的失望。
可是當她走出b座大樓,看見那個倚靠在車門前的頎長身影,幽黑的目光一瞬不瞬地望著她時,那一瞬心裡所有的失望陰霾還是煙消雲散。
桑暖不知道這到底是因為什麼,不可否認的,是她真的發現自己似乎越來越習慣他的存在,也……越來越期盼他的到來。
然而很快,另一件事情的到來,終於讓桑暖能夠分散開些心神。
半個月後,“i·j”國際珠寶展會終於如期在dking大樓舉行。
這一次的珠寶展設在dking公司c座大樓的六至八層,為期共七天,前六天是珠寶櫃展,最後一天是此次出展的模特sho。屆時整個展會除了dking的高層之外,在國際珠寶設計界的各大知名設計師與品牌創領人也將到場。瀝川市的電視臺更是連同直播網現場播放秀場直播的與採訪,完全是一幕珠寶的視覺盛宴。
那幾天的時間,整個dking上至董事會,下至保潔保安,每一個人都幾乎是打了一百二十分的精神,一個個忙得就好像個陀螺不可開交。一批連著一批的攝影師與記者幾乎堆滿了大樓前臺,dking的樓前停車坪每天都停放著各式各樣的豪車,看在一些員工的眼中,簡直是種比珠寶展更加令人驚嘆的展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