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救命啊——”
桑暖只覺得自己一陣天旋地轉, 被他緊擁著,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只能控制不住地大喊。
直到一直翻滾著滾了好半天,兩個人才終於在一處平緩的小坡處停下來。
桑暖仍舊驚魂未定,閉著眼睛大喘氣, 直到確認了兩人已不再下墜,才試探地睜了睜眼, 看到的竟是正懷抱著她的莫思源,同樣閉著眼睛, 微微蹙著眉。
桑暖一愣,心跳倏地亂了半拍。
有驚無險, 她逐漸鬆了一口氣, 脫開他的懷抱慢慢坐起來,冷靜了半晌,拍了拍他的肩, “莫思源,沒事了。”
身邊卻一時沒有反應,讓她微怔了怔。
“莫思源?”
桑暖微訝, 再次出手晃了晃他, 訥訥看向他的臉。
誰知莫思源仍舊只是靜靜躺著, 一動不動。
一陣悚恐突然犯起, 桑暖剎時心髒狂跳,呆呆看了他兩秒,站起身一把站起身就要去找人, “救——”
一隻手突然扣住了她的腕,讓她沒能離開。
桑暖嚇了一跳,下意識“啊”地尖聲一叫,震愕地回過頭。
“別動。”淡淡的聲音忽然傳來。
回過頭,桑暖就見莫思源輕輕睜開眼,眉宇間微微凝蹙,如常清冽的嗓音有些低啞,似乎在努力隱忍著什麼,說:“疼。”
見他沒事,桑暖終於撥出了一口氣。只是……
疼?
她就看見莫思源順著她的力量慢慢坐起來,然後咬咬牙,有點小心地挽起自己的牛仔褲腳。
隨著褲腿慢慢掀開,桑暖眼前忽然漫開了一大片的紅色。一片鋒利的舊玻璃片深嵌在他小腿的皮下,被劃了老長的一道,血還在不斷地往外流,甚至已經浸紅了他的鞋襪。
桑暖頭腦一漲,渾身的血液都加快了,嚇得臉色發白,“這這這,這怎麼辦怎麼辦……”
莫思源唇色蒼白,深呼吸,低著聲音說道:“沒事……別慌。我包裡有水和碘伏,你拿一下。”
“哦……哦!”桑點點頭,立馬扯過他的書包,連忙手忙腳亂開始翻找,終於翻出了一包藥。
“是這個麼!”
“嗯。”
他點點頭,閉了閉眼,遲疑地碰住那片玻璃碎片,一狠心倏地一把拔.出來。
“嘶……”
隨著玻璃片被驟地剝離開,他的小腿忍不住一顫,緊咬著牙低低嘶了一聲。
桑暖光是看著都不禁感到頭皮一直發麻,太陽xue突突直跳,她扭頭眯著眼,心有餘悸地看著他,顫著聲音問:“你……你怎麼樣啊……”
等這一陣疼痛逐漸緩過去,莫思源終於睜開眼,輕聲說:“你用水把血先沖掉,然後把碘伏擦上。”
“啊?”桑暖手一抖,光是聽渾身的神經都止不住疼了,連忙瘋狂搖頭,“我我我我……我不敢!”
“快,沖掉。”
“莫思源!”
“沖掉!”他提高聲音命令了聲,別過眼不去看,“那玻璃片上太髒,再等會兒容易破傷風。快,沖掉,不疼。”
桑暖一聽猶豫了,壯著膽子舔舔唇角,緩緩扭開瓶蓋,顫聲說:“那……那你可忍著點啊!”
“嗯。”
她慢慢湊近,皺著臉看了眼他的傷,一咬牙,將水澆上他小腿的傷處。
寂靜中只聽到莫思源深吸了一口氣,薄唇緊抿,緊攥著的手骨節清晰青白,卻沒再發出任何聲音。
傷口周圍的血跡逐漸沖掉了,桑暖將碘伏開啟,小心翼翼地擦傷。
清涼的觸感慢慢沖散掉了疼痛,莫思源微舒了口氣。慢慢將臉轉了過來,看向她。
半垂著頭,桑暖的動作很小心,扇頁般的眼睫輕顫,似乎怕一不小心就會弄疼他。這樣的認真的神情,他只在她曾經畫畫的時候才見到過,不禁一時有點發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