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了雅馨和丁小野, 桑暖坐上公交,憑著記憶找到上一次的小房子。
她用鑰匙開啟房門, 開啟燈的剎那,桑暖驚住——
滿屋的色彩。
滿屋的明亮。
桑暖站在門口,兩隻眼睛眼花繚亂, 幾乎不知道該看哪裡。
滿屋子的氣球,彩帶。滿屋子的奶油香味。房間的天花板上, 堆滿了五顏六色的氫氣球,氣球的周圍圍繞著晶亮的彩帶, 牆上原先的畫都已經被取下來了,以前掛畫的釘子上如今掛滿了小小的公仔, 或是用彩帶系成蝴蝶結, 滿滿地墜了一牆。正對著門口的櫃子上,粘著幾個用彩紙拼接成的字——桑暖生日快樂。
她一進門便看到了。
房間中原先的畫架畫板都被清空了,如今顯得空曠曠的。而房間正中央有一個小桌子和兩個凳子。桌子上擺著一個蛋糕。
完全想不到會是這樣的驚喜。
桑暖一時間心跳飛快, 走進門,把整個房間好好環視了一圈,輕聲喊:“莫思源?”
按照曾看過的偶像劇, 這個時候應該是準備驚喜的男主角出場了。
可是等了一會兒, 她也不見有人回應。
斷定莫思源並不在, 她拿出手機, 剛想給他打電話,突然想到自己可以趁機捉弄他。於是幹脆反鎖了門,關掉燈, 躲進臥室裝作還沒過來的樣子。
這樣等莫思源到的時候,就會以為自己還沒來。她趁機就可以鑽出來,給他一個驚嚇!
桑暖忽然覺得自己機智極了!
客廳原先的東西幾乎都堆積在了這個屋子裡,把這裡堆得滿滿的,幾乎沒什麼可以落腳的地方。桑暖費力挪開那些畫架,好不容易在床板上找到了個坐著的地方。她太累了,這些天為了考試,精神一直高度緊張。現在終於鬆懈下來,幾天來一直缺失的睡眠終於全部湧了上來,昏昏欲睡。
桑暖打了個哈欠,直覺得睏意越來越濃,最終靠在床板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牆上,鐘表的時間指向五點半。
·
“自從那年你和你母親離開之後,這些年,你父親就一直高強度的工作,直到前年,他突然查出了胃癌。”
咖啡廳裡,莫思源和景慕遠坐在包間的角落,相對而坐。
“原本他已經動過一次大手術了,可是直到今年年初,才發現癌細胞早就擴散,現在,他體內很多器官已經衰竭,病情到了晚期,化療也沒有用了。”
景慕遠默默嘆了口氣,“醫生說,大概也就是最近這段時間了。”
咖啡廳裡有輕緩的音樂聲,音調悠悠懨懨的有些黯然。
莫思源低著眸,神情有些淡。
靜靜地等他講完,他別過頭看向窗外,語氣如常疏冷,“那關我什麼事。”
他漠然的態度使景慕遠不由一怔。
“思源,他是你父親。”景慕遠說:“這些年,你父親一直很後悔,你母親去世後,他也一直想把你接回去,但他知道你在桑家生活的不錯,就是怕打擾你的生活。可是現在的時候不同了,他就想再見你一面。”
“後悔?”聽到這兩個字,莫思源突然覺得有點想笑。
他扯了扯唇角,最終卻只能露出一個有些輕蔑的弧度,“他不是又娶了別人嗎?據我所知,他們還給我生了個妹妹,難不成,這就是他後悔的方式?”
“思源,那不一樣。”景慕遠嘆氣,知道這是橫亙在他們父子間一直以來的誤會,連忙說:“你是不是以為,是你爸拋棄了你們母子?”
“不然呢?”莫思源看向他,眼神有些冷漠。
他永遠都會記得自己和母親離開莫家的那一天。
屋外下著大雨,他跟著母親,提著兩大箱的行李在大雨裡寸步難行。他親眼看見是那個人關上了他們身後的大門,他甚至都不肯為他們叫上一輛計程車。就那樣丟垃圾一樣將他和母親丟在門外。
而最讓他恐懼的,是他們根本不知道要去哪裡。
而那一次淋雨,他曾因為發燒到入院,在他和母親因為錢不夠而被迫出院時,那個人不曾伸出援助之手,他甚至不曾看過他一眼,只是不聞不問。
那時他便發誓,自己再也不會回到那個家一步,也不會再認那個人。
景慕遠搖頭,“當然不是。”
望著他淡漠的神情,他一時根本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只能說:“你父親當初和你母親離婚,是因為誤會。你父親以為你奶奶的死和你母親有關。”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