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老頭想不到自己師兄一輩子自付智慧無雙,到頭來竟然慘死在自己的懷中,而且人死如燈滅,舊日恩怨情仇消亡,竟然想起了師兄對自己的點點滴滴往事來。
那時候幾人正是二十多歲的年紀,師兄書生意氣,自己卻有軍旅生涯,練功做事虎虎生風,得到師父和師妹的青睞有加,那時候兄弟和睦,師徒友愛,直到後來,師父將赤陽勁傳給了自己,師兄才壓抑不住心中的惡念,不斷挑撥離間,陰謀暗算……
巴老頭不敢回憶舊事,怕自己忍不住心疼暴怒,悔不當初。自己這粗魯的性子,當初回去探望小師妹,若是鼓起勇氣見她一面,恐怕這一切早已明瞭,何至於亡命多年,說起來小師妹的死自己倒有一半的責任啊……
想到這裡,老巴終於忍不住,拾起地上的酒瓶,仰頭將殘酒喝了個一幹二淨,
他心道:“師兄,就讓我最後送你一程吧!”
巴老頭運轉真氣將桌椅板凳劈了,堆在院子裡,而後將酒館老闆的屍體放在其上,準備將他屍體火化,讓其永登極樂。
卻不料腹內一陣疼痛,赤陽勁內力竟然有崩潰的徵兆,他轉頭暗想自己哪裡出了差錯,酒館老闆的屍體忽然暴起,迎面就是一掌。
巴老頭雖然倉促應敵,但是他六重天赤陽勁的掌力非同小可,一擊將酒館老闆擊飛十多米遠,酒館老闆原本就重傷欲死,此刻不過是負隅頑抗罷了,倒在地面,拖著殘死之軀笑道:“哈哈哈,想不到你終於飲下了那杯散功毒酒,老夫本以為這次白白枉死,誰知道竟然能與你共赴黃泉!”
巴老頭怒道:“老匹夫,你竟然如此狡詐,難道你不想我將赤陽勁傳承下去了?”
酒館老闆笑道:“傳承下去?那也是傳給你徒弟,你兒子,關我何事?可惜了,小師妹沒有看到今天這個場面,否則她一定死不瞑目啊!哈哈哈,”
酒館老闆狂笑聲中,終於咽氣。
巴老頭只覺得方才含怒一擊,丹田內的赤陽勁消散的更加急速,轉眼就要散功變成手無縛雞之力的犯人,忍不住暗道:“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沒想到臨死又上了師兄的當,吃了師兄的大虧,也罷,兩個老冤家死在一起,同歸於盡,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巴老頭索性躺在場院的地上,仰面看著無數星辰閃耀的星空。
且不說巴老頭這邊一邊懷念小時候一邊散功等死,且說秦朗這邊,溜溜達達的瘋跑了一夜,臨近黎明時分,終於出盡了心中的鬱悶之氣,這才返回監獄之中,正巧看到眾人在地牢前圍成一圈在那裡哭泣。
秦朗不禁一驚,擠進了人群說道:“我還沒死呢,你們哭什麼?”
艾輝轉頭看到秦朗,繼而大喜道:“秦大哥回來了,師父有救了!”
秦朗這才發現,巴老頭面如金紙,靠坐在牆壁上,對著自己微笑,“徒弟,你回來了?師父也可以安心的走了!”
看到巴老頭說完這句話,就想要閉眼,安然而去,秦朗吼道:“師父?老巴?你說什麼呢?老子可是神醫,”
陡然發現自己這話有歧義,秦朗連忙補充道:“你不許閉眼,堅持住,且看我妙手回春!”
老巴對秦朗微笑道:“晚了,散功加劇毒,已經侵入骨髓,沒救了,別浪費力氣了,有你這麼個徒弟,師父知足了!”
秦朗也不管巴老頭廢話,啟用透視眼,發現其筋脈之中果然寸寸焦黑,也不知道中的是什麼毒,竟然如此烈性,如果沒有赤陽勁的壓制,巴老頭此刻恐怕早就死去多時了。
見到巴老頭面容灰黑,頭頂上死氣彌漫,生死只在一瞬間,秦朗無暇查詢他中下的是什麼毒素,伸手貼到他背心大xue,輸入紫陽真火,護住他的肺腑,並且用內力幫助他排毒。
可巴老頭體內的毒藥十分奇特,紫陽真火善於焚燒毒素,燃燒體內雜質,對於他體內的毒竟然視若不見,不過在秦朗的真火護持之下,巴老頭還是緩上來一口氣,掙紮著說道:“徒弟,不要費勁了,這是我師父傳下來的千機散,可以讓人的身體各自為主,最終神經紊亂而死,卻不是毒藥,因此無藥可解。”
秦朗聽到這話,心中來了脾氣,執拗道:“在我神醫眼中,哪有不可解的毒藥。”
他陡然變換內力,運轉起素女心經來,以真火內力倒逼巴老頭體內的毒素,向自己的身體裡湧來。
說也奇怪,素女心經本來是男女雙修的法門,此刻秦朗焦急之中以其催動功法運轉,使用的卻是心經中的吸納之法,竟然真的將巴老頭體內的毒素一點一點吸引了過來。
巴老頭起初還沒有感應,可漸漸的發現肺腑有了知覺,四肢有了感應,他定神內視,體內的赤陽勁內力竟然也可以聚整合團,
不過在他內視之中,體內殘毒竟然隨著秦朗催運功力漸漸消失,被秦朗吸走了,巴老頭忍不住吃驚,睜開眼罵道:“小子,你這是在做什麼?還嫌死的不夠快嗎?快快住手!你們大家攔住他啊!”
聽到巴老頭破口大罵,身邊的眾人無不贊嘆,想不到秦朗出手片刻,老巴就恢複了元氣,此刻已經能夠罵人了,當真是不曾辜負神醫的稱號。
可是老巴為什麼要讓自己阻止秦朗呢?眾人目瞪口呆的看向巴老頭,卻沒有人敢動手去阻止秦朗治病。
巴老頭怒道:“秦朗把毒素都引到了自己身體裡,在不拉開他,他就要把自己毒死了!你們還不動手?”
聽聞巴老頭此言,眾人方才醒悟,秦朗此刻行的是李代桃僵的手段,竟然要用自己的死換取巴老頭的生。
“這可如何是好,”眾人心中猶豫,不知道該不該攔住兩個人的治療,
秦朗借機一口氣將巴老頭體內殘毒吸收幹淨,這才睜開眼睛笑道:“我本來就是必死之身,能夠幫師父最後一次,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巴老頭此刻終於能夠動彈了,他猛地抱住秦朗罵道:“放屁,快把我身體裡的毒素還給我!我老了,早晚要死,你怎麼能夠這麼早就放棄生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