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測試出了詛咒攻擊的目標之後,陡然出關,如今他所剩時日無幾,閉門造車有害無益。想不到自己一時託大,自以為是的日本之旅,竟然會是兩敗俱傷的下場,也怪自己只顧一時爽快,沒有及早佈置好後路,這才深受其害啊!
靈魂領域對秦朗來說是一個完全陌生的領域,如今自己受到靈魂攻擊,當真是無計可施,難道就這樣慢慢的等死嗎?或者還來得及安排後事!
秦朗此刻萬念俱灰,再也無心修煉,倒是格外懷念人間塵世的燈紅酒綠,想起了當初和大頭在醫學院門口的敏子串吧大肆喝酒玩樂的場面,那個時候沒有錢,也沒有責任,沒心沒肺的一樣過的很開心。
秦朗手持碧玉黑蓮燈,由其護持著自己的肉身,搖搖晃晃的走出了囚室,身邊的諸多鬼兵一個不帶,就連巴老頭、小結巴等人的阻攔都不顧,徑直來到了外面。
此刻他心灰意冷,再也不去想魔頭入侵,不去想監獄的未來,更不想身邊諸多如花女眷,他的心裡只有一句話:“我就要死了,這次真的是在劫難逃!”
都說人死鳥朝天,管他世界毀滅,滄海桑田?秦朗此刻就是如此的心態。
他身影略閃,片刻後就已經來到了黑山監獄外面由無數商人和被釋放的囚犯們自發聚集起來的小鎮上,何以解憂?只求一醉。生死事小,此刻唯有美酒方能讓他忘記憂愁。
此刻已經是深夜,陣陣冷風襲來,讓人感受到透骨寒意,小鎮上的人們早已入睡,秦朗轉悠了幾圈,找到了一處尚未打烊的小酒館,獨自坐在靠窗的角落,要了一箱紅星二鍋頭慢飲。
生無可戀的感覺讓人格外壓抑,可更壓抑的是可戀者眾多,生命卻已經到了盡頭,秦朗心中悽苦,有無數的不甘,無數的失落和無數的怨恨,滿腔心事糾纏翻騰,卻沒人可以傾訴,只有一杯接著一杯的飲下苦酒。
沒錯,就連往日入口甘甜的美酒都好像變成了苦澀的中藥一般,一會的功夫秦朗就連幹了三瓶。
紅星二鍋頭可不是入口柔一線喉,本身就辛辣無比,到了肚子裡更是宛如烈火炙燃,秦朗也不需要下酒的小菜,只是有一杯沒一杯的滿飲,眼看著就是十數杯下肚,終於有了醺醺然的感覺。
酒館的老闆是一名久歷人世的老者,年近五旬,見秦朗如此喝酒,心生慈悲,親手炒了幾個小菜端到了秦朗的桌上,順手到了一杯二鍋頭,仰頭飲下,說道:“夥計,剛放出來?感覺前途渺茫?”
秦朗閉口不語,斟滿了美酒,再次仰頭喝下。
見秦朗不說話,老人也不抱怨,再次倒滿了酒杯,嘆息道:“夥計,別怪我多嘴啊,你這樣的年輕人我看到了太多,這個世界上,誰不是一邊不想活了,卻一邊努力的活下去?人生實苦,可你還年輕,只要活著,總有希望!”
聽聞老者的話,秦朗心生感觸,舉杯與老人碰了一下,再次滿飲,
老人將油炸花生米推到秦朗面前,勸道:“夥計,慢點喝,酒喝快了傷胃,來嘗嘗我的手藝,”
秦朗不忍拒絕老人的好意,伸手捏了幾顆花生米入口,果然脆香可口,終於開口嘆息道:“我也知道喝酒太快傷胃,可是不喝酒傷心啊!如果一個人已經知道了自己的死期,傷胃和傷心又有什麼關系呢?”
老者搖了搖頭,淺酌了一口二鍋頭,慢慢說道:“人生苦旅,活只是過程,終有一死啊,誰不是明明知道自己最終會死,可仍舊在活著的路上掙紮呢?”
老人伸手指了指夜色之中,扛著一人高的箱子負重前行的搬運工說道:“你看那個搬運工老徐,出獄兩個月,老婆孩子都尋到了這裡,一家生計都在他一個人的肩膀上,生活多苦,可他從未放棄,加班加點的幹活,只為給家人一日三餐溫飽,和他相比,我們這點苦算什麼?”
“還有那邊的清潔工老劉,手臂殘疾,每天要幹到深夜,淩晨又要起床開始工作,只因為監獄給了他一份工作,一個生活下去的機會,再苦再累也能忍受。”
順著老者指引的方向,秦朗皺眉凝視,果然看到夜色之中有一個獨臂清潔工,衣著單薄,寒夜裡依舊不曾休息,奮力的將街邊的垃圾清運到垃圾車裡運走。
老人端起酒杯,與秦朗輕輕碰了一下,喝下了這杯酒,繼續說道:“不說這些有一技之長的,就說百無一用是書生吧!前幾年有一個夥計出獄了,這小子沒什麼本事,入獄之前靠碼字賺錢,因為偷了土豪的二奶,被人陷害,出獄之後沒有謀生的出路,想要重拾舊業,可原來的粉絲早就散光了,總算有些文筆,辛辛苦苦寫了幾百萬字,可是被盜版盜貼之後,讀者寥寥,連個點贊打賞的都不多,得來的稿費只夠勉強度日,可一樣咬牙堅持。後來終於被人挖掘成名,捧成了白金大神,作品又是拍電影,又是做遊戲,一舉翻身,天下聞名,我看了都羨慕啊!”
老人再次斟滿酒杯,嘆息道:“也許死是一種解脫,可人活著總有希望,為了你的親人,好友,為了再仔細看看這個世界,創造一點屬於咱們自己的價值,咱們也得咬著牙活下去不是?”
見他說的情真意切,秦朗吞了幾粒花生米,再次舉杯,問道:“哪怕只能再活三天?”
老人呵呵笑道:“我看你有胳膊有腿,行動自如,年紀輕輕,意氣風發,多好的歲月啊,別說還能活三天,就算只活一天,只活一個時辰,一秒鐘,總有一天,一個時辰,一秒鐘的樂趣,人啊不能趴在讓自己跌倒的坑裡裝死,只要活著,就得爬起來,輕裝前行,開開心心的向前走,活就活出個人樣來!”
老人的話句句在理,字字入心,秦朗聽罷只覺得身體之中好像打了雞血,瞬間暖和了起來,那透骨的寒風和追魂詛咒似乎也被激蕩的熱血融化了,再也不成威脅。
老人話音剛落,門口忽然傳來一陣鼓掌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