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現如今這情況,言猛強行把言清喬帶走,就直接成了不打自招的逃犯,確實不理智。
秦驍講的這樣篤定,言猛相信秦驍,如今也沒有其他的辦法,又在言清喬的勸說下,收了刀先去找小皇帝了。
被言猛和李老太太這麼一鬧,李大人走了之後,私牢裡幾乎也不剩下什麼人了,越是入夜越是安靜。
牆上留了燈火,言清喬又坐回了那個勉強能待著的地方,隔著牆問秦驍。
“為什麼陛下一定會來?”
就算她是小皇帝的未婚妻,就跟李老太太說的一樣,小皇帝這麼久沒有任何訊息過來,更何況言清喬的名聲實在是罄竹難書,給一般的未婚夫都不高興,更別說小皇帝現如今懸崖上走鋼絲的人。
再有,她連小皇帝的面都沒有見到,沒有任何的情分,就算是言猛和秦驍的臉面一起加起來,小皇帝也未必願意淌這趟渾水。
哪裡來秦驍說的一定?
秦驍知道自己剛剛說了什麼,就是因為知道,所以他啞口無言,明明是聽見了言清喬的問話,也一句話都回答不出來。
長久的安靜裡,言清喬看著面前微微發黴了的牆壁,頓了下,忽然問。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是嗎?”
或許遠遠還不止。
秦驍沒了動靜。
隔著一道牆,秦驍坐在桌子面前,看著桌臺上的油燈燭火,油花偶然間跳動,炸出了一個很小的火花。
他...原來是這麼卑鄙的人嗎?
因為難以啟齒,所以索性不說,所以最後才到了這樣的地步。
秦驍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也沒有什麼好解釋的,一切都是事實。
早先沒有說明,是因為覺得無關緊要,等到後來發現事情往著他預料不到的方向發展時候,他疼惜言清喬,也無法說出長此以來他對她的那些照顧有一半是試探。
牆上火光明明滅滅,到底是沒人在意的平民區,環境惡劣不說,就連燈火都捨不得給添起來,搖曳了幾次之後,刺啦一聲,徹底進入了黑暗。
在進入黑暗的一瞬間,言清喬忽然毫無預兆的開始做夢了。
身邊景物轉換,無數的光影重疊又散開,她已經從牢房變到了遊廊裡面。
遊廊外陽光烈的很。
院子裡種了參天榕樹,陽光透過樹葉,在地上投射出了斑駁的樹影。
“那個誰,跟上!”
言清喬還有點懵,就聽見了有人在前面叫她。
是個嬤嬤。
與她同行的還有好幾個相同裝扮的小丫鬟,不過年紀都很小,神情各有不同。
言清喬低頭,瞧了自己一眼。
竟然...上半身穿著一件中衣,下半身是一條...牛仔褲?
猛的見到這麼遙遠又熟悉的物件,言清喬愣住,立馬轉頭,直奔王府後花園!
“你...”
嬤嬤被言清喬的操作給驚到,一句話都沒說完,言清喬已經一陣風般跑著經過了她!
足足愣了半分鐘,嬤嬤呼天喊地,指著言清喬的背影大喊:“來人!來人啊!新買的丫鬟要跑了!方向還跑反了!”
哪裡是跑反了,言清喬不記得王府哪個屋內有銅鏡了,只記得後花園有一片活水池塘,她要看看自己,看看自己的臉!
許是言清喬的動作實在是大膽,王府立府到現在就沒見過這種荒謬的事情,一時間大家都沒反應過來,等到反應過來之後,一頓手忙腳亂,等到其中一個臉生的暗衛找到言清喬的時候,言清喬已經到了後花園的池塘邊。
水上睡蓮開的與多年後一樣,滿池子的花蕊爭相吐豔。
言清喬趴在水邊的時候,還能看見水底裡一竄而過的小魚。
水是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