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定章安安穩穩的下了葬。
老太太就是想折騰也折騰不起來了,她渾身不能動,眨眼睛都費力氣,沒人知道她到底還有沒有思考能力,大多數時候都是呆呆的,下葬當天言猛以為老太太會想見著自己親兒子言定章最後一面,專門命人抬了軟架椅,讓老太太睡在上面出來露了一面。
老太太面色無波,眼珠子都沒有動一下,甚至都不知道她還能不能明白,眼前躺在棺材裡的是她的最小兒子,也是她原本留在世間的最後一個兒子。
老太太的僕從已經跑了一多半,紛紛不願意留在老太太身邊,,當初跑了孟媽媽之後,本來也沒有幾個忠心的,僕從們大多數都勢力的很,知道誰在侯府裡面得勢當家,誰又再也沒有再爬起來興風作浪的可能,一個個削尖了腦袋想要投靠到了言猛或者言清喬的身邊,就算是靠不近,也要離老太太這般的主子遠一些。
留下來伺候的媽媽倒也不是忠心耿耿不想走,只是因為能力不足,沒有被提拔,所以看著老太太的時候,便有了一種擋了前途的怨恨,所以對老太太越發的不客氣起來。
有了這般的心理因素在,便容易出亂子,媽媽怕言猛把她們院子裡幾個忘記了,為了顯示自己這份活計並不輕鬆,在把老太太抬上靈堂,看言定章釘死棺材的時候,忽然間掀了掀被子,伸手進去探了下,猛的叫嚷了一句:“老太太,你怎麼又尿了呀...哎呀,還連屎都拉了出來...真是的...”
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堂上人全部能聽見。
一直沒有動靜的老太太猛的翻了翻眼睛,等這媽媽說完這話,似乎是受著全堂上人目光洗禮,眼淚吧嗒吧嗒的從眼角落了出來。
就算是睡在床上,也是連最後的體面都沒有了。
言猛也沒有想到老太太會在這點的功夫裡面出這紕漏,身底下的臭味只需要一會會,已經傳遍了靈堂,不得已只能讓人把老太太又給抬了回去。
言嬌嬌即便是有著興風作浪的想法,這會兒也沒有膽子了,她也總算知道自己已經鬥不過言清喬了,言猛又被她三分五次惹得傷透了心。
言嬌嬌懵懵懂懂的明白了,自從言定章連曉曼去了之後,如今老太太也躺在了床上,再也沒有人管她了,她如今又把言猛給得罪的徹底了,若是再鬧,真的保不準言猛會不會直接生出了讓她不如去死的想法了。
再有永遠都不可能和好了的言清喬,言嬌嬌見了就是一個激靈,縮在靈堂的一角邊,戴著面紗垂著眼睛,一句話也不敢多說。
言清月精力憔悴,看得出來臉色很不好,跪在靈堂的另外一邊,一會小聲的抽泣兩聲,肩膀跟著抽動兩下,不過眼淚倒是一滴都沒有流出來。
她現在才叫真的沒心思給言定章哭喪。
之前還有空給言嬌嬌出主意,言清喬估摸著言清月這段時間倒是空閒得狠了,遍遞了訊息給喜棋,弄了兩粒藥丸給她,哄著陸慎思吃下去之後,兩粒藥丸會陸慎思神清氣爽心情舒暢。
加上言清月父親剛死,總愁眉苦臉的在陸慎思面前晃,在對比起喜棋的小心翼翼討人喜歡,言清月越發的比不得喜棋了,男人都是這樣,本來因為不能給言清月行使正常夫妻生活的愧疚不見了。
喜棋又十分的會拿捏分寸,做了這麼多年的奴婢,她遠遠比言清月這般的千金大小姐更知道自己什麼能說什麼不該說,這個才短短几日的光景,陸慎恆跟言清月越來越生分了。
偏偏言清月顧忌名聲,也不敢聲張什麼,今日是又老實又疲乏,怕是往後幾十年都要跟喜棋這麼鬥下去了。
整個靈堂內唯一傷心的大概就是言猛,言猛帶著孝帽跪在棺材之前,一片片的往火盆裡放紙錢,半垂著眼睛,眼眶通紅,這麼一個粗糙的漢子,平日裡風風火火颯爽灑脫,這會形容憔悴了一圈,便是當著別人的面,也沒有太忍住眼淚。
至此,侯府的這些麻煩算是徹底告了一個段落,整個侯府,整個言家,幾乎是沒人能給言清喬帶來什麼麻煩了。
言清喬大有一種大仇得報的感覺,即便是當年那些苦並不是她親身經歷遭受過來的,但是那些被人虐待白眼,被言嬌嬌拿著馬鞭追著整個侯府追趕的記憶,那些仇恨,全部都在言清喬腦海裡。
那些疼痛即便是已經忘記當初那個言清喬是如何捱過來的,但言清喬偶爾翻湧起來,還是會覺得身上一陣陣的抽疼,那是這副身體最自然的反應,被打了這麼多年,已經驚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