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近日流連醉秦樓,三日不曾回宮上朝了。”
“...他倒是越發的放浪形骸。”
被黑首帶進了前院,言清喬隱隱的聽見屋內傳來的這麼一句對話,腳步剛踏進院裡,聲音戛然而止,不用說,一定是被聽見了動靜,制止了。
屋門開啟,黑尾垂頭站在門內,小聲的說道:“言小姐,王爺請您進來。”
言清喬虎軀一震,心裡在遲疑,腳底下卻不敢停,加快了兩步,走進了主屋的門內。
黑尾從旁邊繞側了過去,出去的時候還順便帶上了門。
陸慎恆倚坐在床榻上,手裡是兩本文書,兩筆勾勒了一下,淡淡的合了起來。
那表情,似乎跟平時沒什麼兩樣,冷酷著的一張臉上,銳利帶著鋒芒,滿身都是尋常人難以抵擋的龍虎之勢。
床頭的托盤裡,放著一碗褐色的藥汁,屋內縈繞著酸苦味,言清喬瞥了一眼,一口沒動。
陸慎恒指了下床榻前面離著有些距離的凳子,波瀾不驚的說道:“坐。”
“謝十一叔體恤。”
言清喬臉上堆著笑,屁顛顛的坐上了那圓凳。
等到人坐好了,陸慎恆才說道:“說說昨夜本王為何會那般吧。”
一雙眼睛,定定的看著言清喬,好像能瞬間看透人心。
言清喬嚥了口口水,眨眨眼問陸慎恆:“十一叔不知道有個方法叫以毒攻毒?”
早在進門時候看見那一碗藥汁,言清喬就已經猜出來陸慎恆的不信任,這一會會的功夫已經想好了託詞,迎上了陸慎恆的目光,儘量不躲閃的說道:“十一叔中纏心毒為時已久,普通藥物難近您身,雖說是斷情絕愛對什麼都動不了心,但是以我看來,十一叔已經到了纏心毒的最末期自我遺忘階段,這般不記得所有事情,若是不下點猛藥,根本沒有療效。”
陸慎恆淡淡的看著她,不置可否。
言清喬目光閃了閃,故意小聲的說道:“不過沒想到十一叔會用綠豆湯,那藥中有熱性藥物,被綠豆湯衝撞了下,纏心毒的反應大了些。”
說完,言清喬又想到了昨夜的陸慎恆,頓時有些不自然了起來,微微扭開了頭。
“本王確實...不太記得小暑的生母了。”
半晌,陸慎恆淡淡的說道:“早些年是難以忘記,遣散了所有認識她的人,生怕有誰提她的名字。”
言清喬抬眼,看了眼陸慎恆。
陸慎恆神色依然,瞧不出喜怒,倚靠在坐墊上,聲音裡難得的帶上了一些迷惘:“慢慢的沒有任何提了,好像又突然想不起來,她姓甚名誰,又是一個怎麼樣的人。”
“這便是纏心毒最糟糕的症狀。”
言清喬見縫插針,立馬說道:“纏心毒起先只會是兩種結果,一種是日夜噬心,三年內抵不住消亡,還有一種就是斷情絕愛,即使是再想起這個人,也很難回憶起那種感覺,十一叔這種最糟,甚至都記不得她的全部。”
陸慎恆垂下了眼睛。
這整個四國大陸,確實沒有人能夠認出他身上這個毒,只有言清喬能毫無猶豫的叫出纏心毒這三個字。
他端起了床頭上的藥,微微皺眉,一飲而盡。
言清喬小小的鬆了一口氣。
她過關了。
還是小暑給的訊息,她才能這樣輕鬆。
“這毒...到最後會如何?”
陸慎恆放下了空碗,問的語氣仍然淡淡。
言清喬抿了抿嘴,含糊了一下:“纏心毒的關鍵在於女方身上,十一叔...恕清喬無能,多半隻能見招拆招,若是十一叔一定要個準確的答案,清喬不能保證,只能說盡力,有大機率是能解毒的。”
談判的時候,揣摩對方的心理很重要,她從陸慎恆床上醒來的那一刻,若是不一口咬定自己能解這毒,那就存在了欺騙的可能性,陸慎恆不會放過她。
但是今時不同往日,陸慎恆這樣的人,應該是從來沒有告訴任何人自己的病情,被言清喬猜的準確,從心理上就已經有些相信了她,她再打蛇隨棍上,越是含糊的肯定,陸慎恆越容易相信。
就跟跟人算命一樣,一般的套路都是講一個靈驗的事情用來震懾住對方,之後再吹捧一下,最後就表示為難,說近期這個劫難不好解開,之後再想要什麼,對方都會傾向她。
陸慎恆沉吟了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