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孽呀,我怎麼就,就嫁給他!”姜氏哇的一聲,傷心的哭了起來。
……
李滿多跟昨日一樣去上課。黔先生先生講了一遍《鄭伯克段於鄢》的文章的意思,微言大義,講的是兄弟闔牆之事,講完之後,朝著眾人講解家和萬事興的道理。
李恆春在下邊偷偷道,“鄭伯也不過是一個偽君子。”
她說小聲,可李八娘卻聽見,反駁道,“所謂有因有果,鄭伯雖是偽君子,可是也是被共叔段給逼的。”
李恆春道,“他要做好大哥,為什麼‘縱其欲而使之放,養其惡而使其成?’既如此,就該在共叔段有違紀之時及時提醒才對。”
李八娘道,“人生父母養,共叔段是幾歲的孩子嗎?他若沒有野心,又如何會犯下這樣的大錯?難道我們因為長者或者上位者的仁慈,就該不遵守法紀,不顧祖宗家法嗎?再說了,人家共叔段還有母親,養不教母之過,怎麼到成了鄭伯的不是了,所以說,有個好娘,真的可省掉很多事情呢。”
李十娘聽出李八娘諷刺二房,抬起手指著她,“你……”掃了一樣黔先生,趕緊坐好,暗自氣惱。
李滿多手擦過藥,裹著一層藥膏,還帶著一股味道,燻的人遠遠的離了她。雖擦了藥,可從今晨開始,她就渾身冒了冷汗,頭腦昏沉沉的,她所幸用右手撐在桌上,眯起了眼睛來。
正迷糊糊之間,卻聽著黔先生道,“十一娘,你有什麼想法?”
李滿多楞了一下才站起來,身子搖晃一下,道,“那個……我也不太懂……我想了想,大約是偏心惹的禍的吧。”
人的心都是偏的,就比如黔先生雖看上去對大家一視同仁,可是她很多時候,都在注意李十孃的進度,因為給她開工資的是十孃的親祖母,沒完成作業同樣的事情發生在李十孃的身上,她或許還會假裝不知。
這便是她娘說過的,時也,勢也。
就比如老太太可以拿出六千兩給她四叔治辦宅院,卻只讓五房六房擠在一個院子裡,她娘讓她防著繼母和繼母的女兒,他爹喜歡兒子超過這些女兒都是一個人的偏心的表現。
一個人有所愛,有所惡,人之常情,只是單憑人的好惡選擇並引起混亂,這才有了規矩。即使有了規矩之後,偏心還是存在,只是大體可以,不出框架,否則就會受到人的質疑。
鄭伯克段於鄢的事是一個時代的故事,本生就由偏心而起,只是春秋筆法,隱匿之事太多,同樣是兒子,武姜之為,大失本性,鄭伯成為陰險狡詐之人,共叔段狼子野心,然,時勢如此,本無十全之事,既有沖突,自也有妥協犧牲。
所以,大到國家大事兒,小到兒女之情,都要學會取捨,要學會判斷罷了,大約到底也就一句,求的是什麼。人世間之事,不過求仁得仁。
黔先生見李滿多不回答,聲音和顏悅色的一些,“你說的是武姜?”
李滿多道,“都是吧。”
“都是?”黔先生微微一怔道,“說說看。”
“武姜偏心小兒子這個,應該不用質疑吧,莊公是偏心了家國社稷棄了兄弟情義,而共叔段是偏心了權勢棄了禮義廉恥,這個,這就是我的理解。”
黔先生點點頭,看著她問道,“你的手,還疼不疼?你可怨恨先生?”
李滿多道,“疼!只是,我不怨恨先生,是我做錯了在先的,而且,我哥哥念書不好的時候,先生也打他板子。”她到底多缺心眼才回在這麼多人面前說我怨恨老師。
黔先生便有點偏心,倒也沒有沒事找事兒,是她自己卻心眼撞刀口上,怪不得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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