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蘅,好了。”
顧昭蘅聞言輕輕顫了顫,到底是放了手,可她卻還是盯著賢妃,一字一句問道:“你若是恨,又何至於恨到那孩子頭上?”
當年之事,她不知內情,沒有資格去評判誰對誰錯。
可良嬪的那個孩子,又何錯之有?那孩子還不曾出世,和當年的恩怨隔了十幾年,到底是有多狠,才想要對他下手?
幸好,白芝臨到頭反了水,沒有給良嬪喝下那墮胎藥。若不然,當真是要到了無力迴天的那一步了。
“那又有誰能夠賠給我的那半輩子呢。”
真若說起來,顧昭琮也不覺得自己比那些百姓高貴多少。
太后眉眼倏地便黯然了幾分,能做到太后的位子上,她怎麼可能會什麼都不知道,顧昭琮的意思已經明明白白的落在了太后的眼前。
她一時間甚至說不清心底是失望更多一些,還是難過更多一點。
顧行澤也是她的孫兒,雖然這些年裡,顧行澤對她不甚親近,諸多算計,她也不耐煩見他。可那源自於血脈上的羈絆,不是一句兩句話便能抹平的。
她還是想要看到顧行澤迴歸正途的,還是希望他能平安富貴的過完這輩子。
如今驟然聽到顧行澤竟如此糊塗後,說不失望是假的。
難道這便是他身為皇族所學到的責任與擔當嗎?為了博得柳國公府的好感,為了給自己日後的籌謀增加砝碼,他連半點驕傲都不顧了。
難以想象,他們大周皇室向來注重子孫後代的教養與傳承,可竟然只教出來了這麼個東西,若是傳出去,他們大周的顏面都要跟著一起丟光了。
顧昭琮自然知道太后心底不會好受,他家皇祖母瞧著嘴硬,可心腸卻是軟的,倘若顧行澤能夠迷途知返,她老人家說不準還會願意給顧行澤求情。
可——任何事都是難以兩全的,這該說的若是不說,到時候受委屈的,便是他家阿羨了。
某位殿下本就是個偏心的人,這說起來自然是全都向著自家阿羨的。他自然不會去考慮把這件事捅出來對顧行澤和柳同甫會有什麼影響。
他在意的,除了顧昭蘅,便是太后了。
正好大魔王心眼也沒多大,尤其是對著顧行澤和柳同甫的時候。
這瞧著她家小殿下一心一意的為了她打抱不平,顧昭蘅高興還來不及,哪裡會去拆他的臺?
是以顧昭蘅只是靜靜地聽著,也未曾試圖要插嘴。畢竟這位小殿下的心思,顧昭蘅也算是摸透了。他絕不會是一個會喜歡在這時候被打斷的。
好在,顧昭蘅也不在意,有某位殿下代勞,她還覺得自己正好省力氣了呢。
兩人略去了有關衡陽長公主和他們親暱相處的那一段,只把一品樓裡柳同甫的囂張跋扈與顧行澤的默不作聲說了個一清二楚。
他們倒是沒有添油加醋。
畢竟,只是顧行澤與柳同甫兩人做的那些,便已經足夠過分了,已經——足夠傷透她皇祖母的心了。
太后眉眼間的黯然越來越深重,彷彿不願意接受自己的孫兒還有那樣的一面一般。
畢竟太后平日裡見著的顧行澤,一直都是人前溫文爾雅的顧行澤,而非那個在顧昭琮與顧昭蘅描述當中存在的心黑手很的。
可不管心底的震動如何大,太后都沒有打斷顧昭琮的話,任由他一點點的說了下去。
她的神色也由最開始的震驚與黯然,一點點的又重新平靜了下來,彷彿不在意了一般。可不管是顧昭琮還是顧昭蘅,都明白太后這是又一次的藏起了自己的那些情緒。
她看向顧昭琮,似是無奈又似是傷感,“阿深,這大周的江山,只能由你來守了。顧行澤已經——”太后嗓音一頓,“已經失去了身為皇族的品格。”
顧行澤的所作所為,根本就是在丟大周皇族的臉。哪怕他表現的再為優秀,可這樣的一個人,誰能放心的把千萬百姓的身家性命,交到他的手上?
今日包間裡面的是她家阿羨,有顧昭琮護著她,還有她和皇帝來給阿羨做主,不會叫她家阿羨受什麼委屈。
可如顧昭琮所言,若那其中只是個普通人家的姑娘呢?那她又怎麼可能違抗的了柳國公府?最終難道還不是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