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琪已經是有了準備。
她雖不是打小被家族當成太子妃來培養的,可亦是由祖父、祖母精心教養,一言一行都是有講究的。
那日宮宴過後,祖母便來同母親說過,宮中怕是屬意她來做太子妃。
比起長輩們的擔憂,韓琪卻顯得過分冷靜。可其實,她哪裡能全然不擔心呢?
不過是因著,比起那些來,韓琪也覺得入宮……不是不可接受的選擇。或許是她年輕氣盛,可韓琪是的的確確不排斥的。
事已至此,除了接受別無他法。
“父皇的確是在乎衡陽姑母的,”顧昭琮贊同道。
且他父皇身子硬朗,又不需擔心他是否承受得住,還有那個能力護得住那婦人,查清楚這一切,倒還真真是個極好的人選。
且……他身為帝王,大約是這世上最有能力查清楚一切的那個人了。
“這是說什麼悄悄話的,倒是熱鬧極了,”太后差了人守著鍋子,自己倒是又笑意盈盈的回來了,“你們二人的關係如今倒是好極了,瞧著這話呀,總是說不完的。”
太后狐疑的看了看兩人,只覺得有哪裡不大對,彷彿他們瞞著她的,是她此生最為在乎的事兒。
可——如今,她最在乎的,也就只有這兩人了。
雖說太后心底還存了幾分疑竇,可顧昭琮的話都說到那份上了,她老人家自然是不會再去做那煩人的長輩。
“都道這孩子年紀大了,便是管不住的了,如今一瞧倒還是真真的,瞧瞧這一個個的,哪個哀家都管不了。”太后半真半假的朝著秋水姑姑抱怨道,“好在我們阿蘅省心,若全是同阿深一般,我可都得”
“皇祖母總是偏心阿蘅呢,”顧昭琮亦是笑著搖了搖頭,跟在自家皇祖母身邊說道,“您啊,便莫要操心那般多的事兒了,左不過便是我想瞞著您,阿蘅也是不答應的。”
太后略顯得意地看了一眼顧昭蘅,唇角微微翹起:“這是自然,我心疼阿蘅,她自然是也心疼我的。”
她和她家阿蘅,本就是親密無間的祖孫倆。
大魔王一時間頗為心虛,這……她彷彿,更想瞞著自家外祖母了。
這哪裡還敢讓她老人家知曉真相?
“到底都是年輕人,喜歡湊在一起,也是尋常。”太后半眯著眼睛,扶著秋水姑姑的手,“這還等上一會兒,不如與我也說說?”
顧昭蘅驚出了一身的冷汗,沒想到她家外祖母會這般巧的趕在他們說起衡陽長公主之事的時候來,“這如今可不能說給您聽,還沒到那時候呢。”
失而復得,不是一樁那般好接受的事兒。
原主性子怯懦軟弱,從來是不敢做那些出格之事的,又從不與太后等人親近,如今她一來,便性情大變,整日裡黏著太后。
她老人家也是見慣了宮中嬪妃的勾心鬥角的,她從來也不是一個魯莽之人,便是一時間叫喜悅衝昏了頭腦,可稍稍冷靜下來,總是會覺出不對的。
如此這般,哪裡能過的輕鬆?
可她老人家的歡喜,又並非是全然作假。
“我……”太后頓了頓,眸光溫和地落在顧昭蘅身上,“我一直都很喜歡你,雖說你那時不喜與我親近,我也是會隔三差五的召你進宮來。起初你還是願意的,便是心底害怕,也還是會軟軟的喚我一聲外祖母。”
“後來,連我自己都忘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你與定國公府的那位老夫人漸漸地親近了起來。我是知道端陽伯府上的教養的,便也未曾疑心過她,一心以為是她待你好。”
“你在府裡有了個心疼你的祖母后,便越發不愛進宮來了,哪怕是哀家讓人請了你來,你也是躲得遠遠的,彷彿哀家是什麼洪水猛獸一般。”
“您……很難過嗎?”顧昭蘅睫羽輕顫,心底驀然劃過幾分酸澀,這寥寥數語,哪裡道的清她家外祖母那些年的辛酸?
“若是說不難過,那自然是假的。一直到如今,哀家都對衡陽有愧,那時候我只想你是衡陽的女兒,想來不親近我,也是應當的。”
“阿蘅,我是受不住得而復失的。好容易等你如今親近我,我是受不住你……再躲我一次的。那會子我還算年輕,如今卻是沒幾年好活的了,便是我願意等,怕是也沒那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