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奇了，平日裡不到午後你可不會來的，今個怎麼這樣早？我可得叫人出去看看太陽是不是打西邊起來了。”太后還未梳洗，披了件外袍便匆匆地讓顧昭蘅進去了。
她老人家還倚在床上，柔和的看向顧昭蘅，沒忍住打趣了兩句，“說吧，又想做什麼？”
她家阿蘅來的這樣早，起初還真把太后給嚇了一跳，她還以為自家心肝是受了什麼委屈呢，好在這瞧著是沒出什麼事，太后便也安心了幾分。
這放下心了，也有心思琢磨旁的了，太后抬眼看她，靜靜的等著顧昭蘅說話。
顧昭蘅眨眨眼，她家皇祖母可真是太瞭解她了，叫她都不好意思在說些甜言蜜語來哄她了。
“皇祖母可真真是料事如神。”
“行了行了，有話便好好說莫給我帶高帽，”太后笑罵道，當她不知道前些日子這倆人是怎麼從皇帝那坑了那麼多東西來的？太后娘娘精明著呢。
“您也知道，我那些鋪子才剛剛收回來，賬冊還沒理清呢。正巧昨日哥哥給我找了幾個看賬極好的媽媽來，我便想著帶她們一起自己去看看，”顧昭蘅坐在了太后身側，從善如流的改了口，“外祖母，我這可不是想要躲懶出去玩。”
“這若是傳那些掌櫃的來，怕是不大好，萬一要是混進個心懷不軌的，我可不就說不清了。”顧昭蘅皺眉，這住在宮中只這點不好，出行往來實在是麻煩得很。
太后嘆氣，憐愛的看著顧昭蘅，這皇宮再是美輪美奐，可日日見著一樣的景緻連她這個老婆子都覺得沒意思，更何況她家阿蘅還是個小姑娘家呢。
她家阿蘅也是該出去四處逛逛的了，整日裡悶著說不準還得給悶出病來呢。
太后自己心底三言兩語的說服了自己，自然不會在為難顧昭蘅，她早就看出來了，她家心肝哪裡是個喜歡說話的？不過是照顧著她這個老婆子的心情，日日來陪她罷了。
“這些日子一直忙著旁的，倒是把這給疏忽了。”太后一臉瞭然，“你說的都是些小事，外祖母允了。”
“總不能日日教您來為我操勞啊，我都大了，也該自個操心了，”顧昭蘅不以為意，“我正好把往年的賬本都給一齊收回來，也好好學著看這個。”
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顧昭蘅眉心微皺，她家外祖母好像與她說的總不是同一件事兒。
這老太太什麼都好，就是喜歡胡思亂想，實在是叫人無奈。
“那讓阿秋隨你走一趟？”太后到底不大放心。她家阿蘅可是一直被養在宮裡的，這驟然間要放出去了，太后恨不能親自跟在後面盯著，生怕有個意外。
顧昭蘅失笑：“這哪裡用得到勞煩秋水姑姑？外祖母，我身邊有清雲跟著呢，足夠了。”
她不過是出宮一趟，照太后這興師動眾的架勢，不知道還以為她是要離開京都了呢。
可看太后的模樣，顧昭蘅心底還是軟了幾分。
她外祖母……也只是因為擔心她罷了，這是真心待她的人，顧昭蘅又不是塊石頭，心底怎麼可能半點不曾動搖呢。
太后怔怔的看了眼前的女孩子片刻，伸手撫了撫她的長髮，幽幽嘆道：“我的阿蘅也長大了。”既是長大了，哪裡能總是被她拘在身邊呢？
遲早，她的阿蘅也得自己一人來扛起肩上的責任。
到那時候，顧昭蘅哪裡還是她一個老婆子能護著的呢？她大約，也護不住的，終歸是有心無力。又不是有她在，便無人敢算計顧昭蘅了。
這樣想著，又看看眼前的小姑娘，太后又是歡喜又是難過。
她想瞧著心愛的孩子萬人敬仰，想看著她功成名就，又想她一生平安喜樂，想她能一直在她身邊。
實在是太貪心了些。
顧昭蘅哪裡知道太后那百轉千回的心思，她只是覺察到了自家外祖母的低落。好在太后的心思又不大難猜，又從不會在顧昭蘅的面前掩飾什麼，顧昭蘅稍稍想了想便明白了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