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遠琛自不會與顧昭蘅爭那一時的長短。
那小丫頭可記仇的很,他如今可是千般百般的讓著顧昭蘅還換不來一個吝嗇的笑。
自然是半點不敢造次。
顧昭蘅也承認……她的確是在與鍾遠琛賭氣。
可誰知那人偏偏生了個榆木腦袋,死活瞧不出她的意思來。
真真是氣人。
她這些年一直都很孝順太后,為的也是能給自己找一個依靠,可其中不是半分真心都沒有的。縱然最初的時候目的不純,可到了後來,哪裡還分得清呢?
她又不是個神仙,還控制的住自己的七情六慾,太后給她的,於她而言,已經是難能可貴的了。
但太后與她,實際上卻不算親近。
也不光是她,後宮裡的這些公主們,也沒見太后偏寵過誰,好似在皇祖母的眼底,她們都是些一樣的。
至於宿深……那是中宮嫡子,又極為優秀,年紀輕輕便入朝聽政,很得諸位老大人的讚譽。他與她們這些人是不一樣的,太后偏寵他,那自然是應當的。
宿明錦原以為太后就是這麼個性子,左右大家都差不多,她也沒什麼感覺。可如今親眼瞧見太后寵起人來是什麼模樣,瞧見她當真是能把人給寵上天,宿明錦才知道自己當真是錯了,大錯特錯。
不是太后生性冷淡,不喜人多,不願和她們親近,也不是太后看重香火傳承,眼底只有孫兒,容不下孫女。
只是她們這些人,入不了太后的眼罷了。畢竟顧昭蘅對太后,那是連她都能看出來的用心,她皇祖母又怎麼可能看不出來。真心換真心罷了,太后願意寵她疼她,想來也是應當的。
更何況,雖說顧昭蘅並非是太后嫡親的外孫女,可想來,在她皇祖母的心裡,衡陽長公主與親生無異。她皇祖母早早的失了愛女,那份心意如今怕是都全落在了顧昭蘅的身上。
那她這區區嬪妾之女的分量,怎麼重的過長公主之女呢?
既然哪哪都比不過人家,那……不如人家受重視,受寵愛,也是應當的。
顧昭蘅眸光落在了宿明錦的身上,還帶著幾分驚訝。以她敏銳強大的精神力,自然覺察出了宿明錦的羨慕來。
可……她沒想到宿明錦竟然不曾有過那些不好的念頭,生在宮中,見慣了人情冷暖,卻不想還算是個良善人。
不過這樣更好。這樣一個人在她外祖母身邊,她才能放心。若宿明錦心思陰毒,顧昭蘅是不可能留她的。
若是要隨宿深“遊歷四方”,誰知道得花上多長的時間?那她外祖母身邊可不就沒有個貼心人了?如今她瞧著宿明錦就很好。
至於私心……誰還沒有個私心了,但凡是這在宮中生活之人,各有各的艱難和苦衷,她若要求旁人真心相待,那也是強人所難。
她的這位皇祖母,應當是很喜歡孩子的性子才對。
羨慕歸羨慕,宿明錦卻也不覺得有什麼嫉妒的,畢竟……連她自己也一樣。
且不說太后待她已經很好了,平日裡諸多幫襯不說,方才還允諾了會給她尋個好駙馬,這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就說她自己……如此孝順,不也是私心作祟嗎?不也是為了能在這偌大的後宮當中,謀得立身之地,好讓自己和母妃的日子好過些。
哪裡是全然的孺慕之情,其中摻雜著的真真假假,已經分不清了。
那她,哪裡有那資格來指責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