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齋唸佛久了,不怪旁人當她是個沒脾氣的菩薩,連她自己都險些忘了當初的那些日子。
太后斂著眉眼,心底下了決斷。
不能再拖下去了。
這有外人在的時候,太后向來是不會質疑皇帝的決定,更不會反駁他的話,她也相信自己的兒子不會做讓她失望的事兒,自然是放心的和皇后說起了閒話。
“臣妾從前都未曾見過阿深這般開懷的樣子,”皇后附和道。
她的兒子一直都是優秀的,從來都不需她多費什麼心。
可身為母親,皇后也是真心盼著宿深能過的開心些的。
畢竟若無意外,他過的最舒服的,便該是如今了,說句不敬的話,等他來日繼位,才真真是要開始過拘謹的日子。
只可惜,宿深的性子一直都是淡淡的。如今他雖說還是維持著從前的樣子,可眉梢眼角的笑意,卻是掩飾不了的。
她作為母親,雖說覺得有些無奈和心酸,可更多的,卻是歡喜。若是她家阿深將來娶的,會是他真心喜歡的,能讓他覺得歡喜的,那便再好不過了。
“瞧著這些小的,哀家也覺得自己彷彿年輕了幾歲,”太后笑眯眯的道,這深宮實在是磨人,她分明還未到那日落西山的年紀,卻已經老了。
“可不是,可著整個宮裡,也找不出比咱們阿蘅更鮮活的姑娘家了,”皇后亦是笑著回道,她也不算是說了違心的話。
宮中的公主大都是被母妃教成了嫻淑的性子,便是生性活潑的,在陛下的面前也不敢造次,就連那還是個奶娃娃的八公主都是如此。
“都是些好孩子,”太后深感其表的嘆道,可不是嘛,公主們在她跟前,也是一個個的都不敢造次,從前便是與她最親近的三公主宿明錦,也是個溫婉的性子。
太后其實還蠻喜歡宿明錦那性子的,左不過還算是個好孩子,又是當真生性如此,也沒什麼可指摘的地兒。“省心省力還白撈個熱鬧看,”顧昭蘅唇角微勾,“這人若真是個有用的,幫他一把也無妨。”
比起她和宿深親自來,還是由柳同甫來更能讓那些人傷心。
左不過……怎麼幫還有的商量。
但那些話,便沒必要讓他家阿蘅知道了。
“也不知這兩個小的又湊在一起嘀咕些什麼,”太后看向那兩人湊在一起彷彿說悄悄話的身影,眼底不自覺的流露出了幾分笑意來。
只不過,柳國公夫婦是別無選擇罷了。是他們的兒子先教太子殿下與長樂郡主給抓到了把柄,如今事情到底是會如何進行下去,那根本不是他們能夠控制的。
甚至,他們夫妻二人,連那個求情的資格都沒有。
太后與皇后這自然是說的歡喜,氣氛也好得很,可與柳國公夫妻的悽風苦雨形成了個鮮明的對比。
皇帝還沒發落柳同甫,也還不曾對柳國公府日後有個定論。
可有時候,這樣的沉默和等待卻更是難捱。
明明知道前路無望,可卻偏偏沒法子規避,只能戰戰兢兢的等著。
他好不容易撐起了破敗的侯府,甚至因為妹妹的緣故更進一步,不管旁人說的有多麼難聽,可國公府的名頭是有了,餘下的,不過是日後一點一點的積累罷了。
可若是降了爵位,遭了皇帝的厭棄,甚至連累了宮中的貴妃,那重振柳家的榮光要從何談起?真到了那等時候,他怕是連祖宗流傳下來的基業都守不住了,更遑論是再進一步?
不過是痴人說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