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他哪怕被戳的生疼,也不敢叫帝王看出什麼不對來,只好強撐著道:“臣、臣與內子等一等這孽子,他雖放下大錯,可臣既為人父,到底是做不到不管不顧的。”
他都這般說了,皇帝也挑不出什麼毛病來,自然是點點頭應了。
可他自己卻是不可能在這裡與柳國公夫婦耗著的。帝王的時間多寶貴,哪裡是能經得起浪費的?
見狀,皇帝便側眸瞧了瞧自己身邊的內侍,“你來安排餘下之事罷,朕……朕先去後殿瞧瞧。”
那內侍跟了皇帝這麼些年,不說有多瞭解他,可對皇帝的習慣已經是能摸透了的。且那位貴妃娘娘與二殿下,還都在後殿等著呢,他哪裡還能不知道陛下的意思。
“陛下放心,奴才知道該如何做的,”內侍下了保證,亦步亦趨的送著皇帝去了後殿。
皇帝亦是很放心這跟了自己許多年的人,聞言便點了點頭,“去罷。”
說罷,竟是再也沒瞧柳國公一眼,邁著步子徑直走向了後殿。若是還有選擇,陛下如今其實也是不大想去後殿的。
實在是……不大願意面對柳貴妃。
那曾是他真心寵愛過的人,那時候,柳貴妃的性子還只是直率又爛漫,眼底並無如今的心機與謀算,有的是對他的滿滿的依賴與愛意。
那時與她一起,總是能讓他暫且放下繁重的國事,暫且清寧幾分。所以他是願意寵著柳貴妃的。
“柳國公,難道父皇方才所言,有半句是冤枉了你的?你是在怨恨誰?”顧昭琮亦是慢悠悠的開口,他向來是看不上柳國公府的做派,更是不喜柳國公與宿琦時常折騰些事端出來,如今這人有把柄叫他抓著了,他自然是不會輕易放過的。
他又不是聖人。
“老臣怎敢心存怨恨!”柳國公忙垂眸,“老臣、老臣是恨自己沒教好這不爭氣的孽子,叫他給陛下與太子殿下添了這許多麻煩。老臣只是——只是恨自己來日無顏面對列祖列宗。”
顧昭琮挑了挑眉,他倒是沒想到柳國公這回反應的這般快,竟叫他給圓了過去。
他既是有了說辭,顧昭琮自然是不好再揪著不放,那般實在是太過刻意,他可不想來日從旁人嘴裡聽到關於自己的猜測。
“既是知道已經無顏面對先祖,那便好好反省罷,若是來日能為國為民做些實事出來,也好給柳國公府的門楣添些光彩,柳國公說是不是這麼回事兒?”顧昭琮漫不經心的說道。
這不是明擺著說他如今不幹正事嗎?柳國公氣的咬牙切齒,卻不敢在表露出分毫了。“既是教子不嚴,降了你的爵位彷彿是朕不分是非罰的太重,可若是罰輕了,怕是也起不到殺一儆百的效果,你可真真是會給朕出難題,”皇帝似笑非笑的睨了柳國公一眼。
來日任是誰想要再拿此事做文章,都是不大容易的。
只可惜,柳國公似乎是不大聰明。
他雖不敢明著忤逆皇帝,可眼底的不甘和怨恨卻還是洩露出了幾分來。這在場的又個個都是人精,誰看不出來他的那點小九九?
陛下皺了皺眉,不悅道:“怎麼你是不甘願?”
他忙躬身道:“殿下說的是,老臣這把年紀看的竟還不如殿下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