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太后,連方才氣焰囂張的顧和蓉也開始夾起尾巴做人了,更遑論本就是色厲內荏的姜麗娘。
她才是真真怕極了。
太后如今雖還算慈和,可姜麗娘生在承恩公府,卻是沒少聽些她老人家當年的雷厲風行。
莫說此番,姜麗娘原本也不佔理,便是她平白受了長公主欺負,她也不會天真的以為太后會偏幫她。
“到底出了什麼事?哀家與皇后回宮那會兒,不是還好得很?怎就這麼一會子的功夫,竟又鬧了起來。”太后雖不至滿是不耐,可眉眼間的疲色卻掩飾不住。
“回皇祖母的話,都是承恩公府的二姑娘出言不遜在先。孫女原本好好地聽琴,與她又沒甚相干,可誰知她忽然當眾罵起了家中長姐來。”
“和蓉雖不算懂事,但長幼尊卑這四個字兒,放在哪都是說得通的,更何況這是在宮中。孫女自是不能容她繼續胡言亂語,以免傷了承恩公府的名聲,平白惹旁人議論。”
顧和蓉自然不肯說她之所以為難姜麗娘都是因著那位琴先生。方才那番話當中真假摻半,倒是不易讓人尋到破綻。
——她家老祖母人精似的,顧和蓉哪裡敢留下漏洞,讓太后來拿住她的錯處。
太后聽至一半便不由笑了笑,“也罷,你既是還算有長進,此回哀家便放你一回。”
顧和蓉眼睛一亮,心知自己可算是逃過了一劫。她家老祖母實在是太不好惹,這能從她這得一句“免死金牌”一般的話出來,顧和蓉自然高興。
她是歡喜了,姜麗娘卻心底一沉。
早知道太后不喜母家,與承恩公府向來不親近,如今既是拿捏住了她,想來定是不會輕易放過她了。
“和蕙可是身子不適?怎歪在軟榻上?哀家是才瞧見你。”太后卻不曾趁機給姜麗娘“定罪”,反倒是測過身,滿臉訝異地關心起了顧和蕙來。
姜麗娘:“……”
顧和蕙:“……”
“皇祖母恕罪,和蕙並無大礙。大約是來時吹了些風,有些著涼罷了。這軟榻還是四皇妹太過擔心孫女,特地差人抬進來的。”顧和蕙眼波流轉,毫不猶豫的把在一旁的顧昭蘅也給拖下了水。
顧昭蘅揚眉,看來……她這三皇姐還是沒學乖,竟是還想和她論一論高低長短。
“哦?”太后眼底劃過了幾分失望,顧和蕙的小心思,哪裡瞞的過她老人家的火眼金睛,“昭蘅,可是這樣?”
“三皇姐實在思念皇祖母,知曉您要來呀,她是說什麼都不肯回宮歇著。我思來想去,也沒了旁的法子,讓皇祖母看笑話了。”顧昭蘅從善如流,“且方才,我亦差人去請了太醫,想來也該到了才是。”
太后微微頷首,讚許道:“昭蘅果然懂事,此事安排的極好。”
她果然沒看錯,這平日不顯山不露水、只愛一味賴著撒嬌的小丫頭,聰明的不得了。
一旁的姜麗娘抿了抿唇,當真是有些坐不住了。
太后若不肯聽她說話,連個辯解的機會都不肯給,那她又有什麼法子?
總不能、總不能平白認下了,那她回府還能有什麼好果子吃?
“太后,臣女……”
“姜二姑娘,太后還不曾問話。”秋嬤嬤神色溫和,嗓音卻是不容置疑的堅決。
姜麗娘原本便是鼓足了勇氣問的那話,叫秋嬤嬤這一打斷,她霎時便不知要作何了。
“阿秋,麗娘還小,不懂規矩也是常事,你嚇她作甚?”太后輕笑著嗔道,“你想同哀家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