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承恩公世子毫無保留的偏寵,在府中莫說是同輩的兄弟姐妹,便是後娶進來的世子夫人,亦不會明面上與她過不去。
整個姜家,唯有承恩公姜誠,有時會看不過眼想要訓誡她兩句,且十回裡還有八回叫世子攔下。大約也是過慣了眾星捧月的日子,姜麗娘從不曾想過,倘若她有朝一日將自己至於了被人肆意嘲諷的地步,又要如何。
且姜麗娘想的沒錯。
有資格讓顧昭蘅下帖子請來赴宴的人家,即便不是皇親勳貴,也是朝廷重臣。
這樣的府邸,自然極為清楚京都平日的大事小事。尤其是今日還有姜麗娘在,有關她的事兒自然不會落下,平白讓自家姑娘吃虧。
是以,顧昭蘅那話方落下,便有數道目光落到了姜麗孃的身上,企圖從她那得出些訊息來。
——便是看看熱鬧,也是好的嘛。她們整日裡也沒旁的事好做,就指著看看熱鬧呢。
再者,比起旁的幾位公主來,顧昭蘅所言在眾位貴女心底才是頂頂重要的。那可是中宮嫡出,若在她面前得臉,自然也更易入安皇后的眼。
“呀,這倒是巧了。四公主不如問問承恩公府的二姑娘?我彷彿記得她是知道的。”
承恩公府在京都也並非不可撼動的龐然大物,且姜麗娘行事出格,不喜歡她的人多了去,如今見她倒黴,有的是人想要落井下石。
顧昭蘅抬眸看去,只覺得那小姑娘有些眼熟,好似曾見過一般,聞言頗感興趣:“麗表姐也曾聽說過這人?”
姜麗娘當即沉了臉色,一時間又拿不準顧昭蘅的意思,“我怎會知道?沈佳餘你莫要胡言亂語!”
顧昭蘅眼底劃過了幾分詫異,沈佳餘?!
原來這個時候,沈佳餘便已然進京了。
沈佳餘之父,是駐守南地嘉門關的守將。他因著職責所在,不便離開南地太久,是以沈將軍的妻女也一直在嘉門關常駐。
直到後來,沈將軍年紀漸長,且他多年傷病,身子已然是撐不住南地的瘴毒苦寒,這才上了摺子,回京都領了個兵部的職。
顧昭蘅之所以記得這般清楚,便是因著“虎門無犬女”。
沈將軍子孫緣薄,膝下只得了沈佳餘一女。當初沈將軍一家回京,他那獨女卻不肯在錦繡叢裡蹉跎,一心要回南地去繼承父親的衣缽。
最初也是不得行的,且不說大梁並無女將先例,便是沈將軍也捨不得女兒受苦受難。
那時沈佳餘大約也是妥協過的,只是她到底有那為將的命數在——她嫁入了定北候府,夫君定是定北候府的二公子。
定北候府累世功勳,她隨著夫君上陣殺敵,最初也叫那無甚本事的酸書生斥責不守婦德,可為將者,手中的功勳才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沈佳餘足夠優秀耀眼,一樁樁一件件的功勳下,再沒有人敢對她說三道四。
顧昭蘅細細打量著前世險些與她做了妯娌的沈姑娘。
她生了副細眉長眼的凌厲模樣,遠不是京都嬌花一般的姑娘能比得上的,顧昭蘅越瞧越覺得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