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夜色涼如寒冰,不過時間尚早,冬夜的冷意在滿城暖燈籠罩下,彌漫得並不洶湧。難得休一天假,周窈等人白天聚在一起玩了一天,晚上週窈被迎念獨佔,兩個女孩出來逛街買東西,自得怡然,這幾分閑情頗為不容易。
迎唸的目光被櫥窗裡的一件冬裝吸引,周窈被她挽著手臂往裡拉,視線卻注意到街對面蹲著的一個人影。
不能算熟,但周窈見過一次的人,大多都會有印象,更何況有過那麼“深”的交集。
“……怎麼了?”沒拉動周窈,迎念步子頓住,回頭。
“念念,你……先進去吧。”周窈笑了下,說,“我想去對面的燒餅攤子買個燒餅吃。”
“你沒吃飽啊?”迎念詫異,“你剛剛怎麼不早說!早知道我就多點點東西,你看你這麼瘦,餓壞了怎麼辦?餓了是不是?走走,我們先去吃點別的……”
說著,迎念連店門都懶得進了,拉著周窈就要去吃東西。
周窈攔住她,“沒事,我就買個燒餅,等會陪你挑完衣服隨便吃點,不是很餓,就是饞了,真的。”
迎念見她堅持,只得勉強同意,“那你買完趕緊進來,我就進去試一下那件衣服。”
周窈點頭。兩人分開,一個推門進店裡,另一個到路邊,等呼嘯的車開過,提步走到對面的燒餅攤——旁邊。
燒餅攤攤主是個短胡須的老人家,專心致志做餅,周窈走來,沒有停在他的攤子前,他便連眼也沒抬一下。
離攤子不遠的地方,距離大概七八步左右,修河堤留下的巨石塊早已被磋磨得失去稜角,圓潤的正好適合被人坐在股下。
辜玉君就坐在石頭上,手裡一個什麼餡都沒有的面餅,還是烤焦了一些,攤主便宜了五毛賣給他。
他一下一下,像嚼著厚重的橡皮,極其費力。卻也一口一口,吃得很認真。
周窈的身影突然出現在面前,擋住他身前微弱的那一點點燈光。
他停住動作,抬頭不善地瞪了周窈一眼,而後緩緩移開視線,繼續他遲滯的咀嚼動作。
“晚飯?”周窈問。
辜玉君沒理,低著頭吃自己的餅。手上的包紮還沒拆,若是不看臉,他的衣服再髒點,怕是可以和那些幹體力活的大叔們坐成一排,前後者一樣滄桑,看不出區別。
周窈走到老闆面前,掏出錢,“五個肉餡的煎餅,麵皮要脆一些。”
老闆沾滿油的手收了錢,應聲:“好嘞!”馬上開始做。
辜玉君以為周窈只是來買餅吃,並未理會,誰知,攤主飛快將五個餅煎好以後,拎著塑膠袋走到了他的面前。
“給你。”
她遞給他。
辜玉君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她,半晌道:“有病?”
“拿著。”周窈冷淡皺眉,“我不想再重複,拿、著。”
辜玉君默然和她對峙,周窈抿了下唇,俯身將整個裝著餅的塑膠袋一股腦塞進他衣服左邊的口袋裡。
她轉身就要走,辜玉君騰地一下站起來,把塑膠袋撤出來,“這麼燙,你要燙死我啊?!”
周窈這才回身和他說話:“吃飽點,這裡風大,趁下雨前早點走吧。”
辜玉君盯著她,“你在可憐我?”
“誰有空可憐你。”周窈懶得再廢話,看著來往的車流,是真的預備過馬路回去找迎念。再不回去,迎念怕是要等急了。
辜玉君卻不想讓她走。
“喂——”
他抬下巴,看著周窈,忽然問了個很欠扁的問題,似乎是想要故意激怒她,“你跟那個陳許澤是一對吧?我看他對人冷冷淡淡不怎麼樣,你還死心塌地跟著他,怎麼,他家裡那點破事你不知道?你是知道的吧,你不覺得惡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