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麻在後面心急如焚地叫她,跨出門檻的時候,周窈的腳步頓了一瞬,但最後還是沒有停下。周麻想去追她,奈何被周媽媽扯住。
“讓她走!你讓她走!她現在翅膀硬了,長本事了,學著靠男人,跟家裡逞脾氣!你讓她走,永遠都別回來——”
……
周窈坐在巷子外的公交車站的座位上,十分鐘後,陳許澤穿著一身冬天的睡衣,連件外套都沒披,就那麼急沖沖趕來。
周窈晃蕩的腿停住,皺眉,“你怎麼穿這麼少,要著涼的。”
“知道要我多穿,你自己怎麼不多穿?”陳許澤看她身上一件底衣一件薄外套,眉頭皺得比她更重。
沒有二話,陳許澤朝周窈伸出手,“走吧。”
周窈將手遞到他的手掌裡,但說:“我不想回家。”
陳許澤嗯了聲,“不回去。”
沒有多問。
陳許澤沒有問她和家裡發生了什麼事,周窈沒有問他要帶自己去哪,兩個人在冬夜裡默契前行,一前一後,相差半步距離,偶爾胳膊撞到,她的棉衣和他的棉衣,摩擦出細微的聲響。
陳許澤帶著周窈,從另一邊巷子,繞了一大圈,回了陳家。
陳家上下好幾層,房間多得是,但陳許澤偏偏把床鋪全部換成新的,讓周窈誰在自己床上。而後,他在地上鋪了一層幹淨的地鋪。
“睡地上不冷嗎?”
“家裡有暖氣。”
周窈怪道:“別的房間不能睡麼?”
陳許澤想了想,說:“我習慣自己房間的味道。”
她想問的是,她睡別的房間不行嗎?他沒能理解意思,答非所問,她也就懶得再問一遍。
安頓好,但兩個人都沒什麼睡意。洗漱過後,一個坐在床上,一個在地板上的地鋪裡,相互閑談。
周窈把事情經過給陳許澤一說,說到後來,陳許澤起身去外拿了藥膏,要給她擦臉。
“幹什麼?”
“臉不是被劃到了?”他說,“省得留疤。”
“沒破,只是劃了一下,當時有點疼,現在已經沒感覺了。”
不管她怎麼說,陳許澤堅持要給她擦藥,她只好順從。
陳許澤的指腹沾著涼涼的藥膏,擦在臉上,輕輕揉開,細膩又舒適。只是他做事專注,眼神一直盯著她臉上那一塊,彷彿視線裡再沒有別的東西,呼吸近在咫尺,清淡薄荷般的氣息輕拂在她的臉頰上,莫名的,原本涼膩下來的“傷處”,突然又泛起了熱。
擦了許久他都未停,周窈有些尷尬,“還沒好嗎?”
“再等一會。”陳許澤正經道,“這樣才好得快。”
“……哦。”
他說是便是,周窈習慣了,很多小事,一般不會反駁他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