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呢在呢,你想說什麼?”
陳父還道:“兒子別怕啊,爸給你聯系最好的醫生,一定給你好好看看!”
陳許澤對這些並無反應,他的視線淡然掃過被扇紅了臉哭得像個小醜的梁璃。
他說:
“這件事,我不想私聊。”
陳父連連點頭,“好,好!”
“我十八,她也十八。”陳許澤看著梁璃,冷然如冰,“我要她,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
陳家父母稍作反應,馬上明白了兒子的意思。
“好,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爸明天就去給你找律師,找最好的律師,咱們以前打交道那些律師朋友,都在呢啊,不怕,誰犯事兒誰救承擔,爸一定不會讓那些小人逍遙法外!”
他扭頭等了梁家三人一眼,就差“呸”上一口。
……
陳許澤的右手中指斷了,從此以後,會落下病根,寫字都成問題。這件事在七中的轟動程度,難以想象。原本是紅榜第三的人物,在高考前一年遇上這樣的事,無人不唏噓。
而梁璃有可能進少管所或是被抓,眾人聽聞,心裡只覺得大快人心。
毀了別人的人生,就應該受到這種懲罰!
陳許澤沒有什麼變化,照常上課,老師們心疼他,對他多有照顧。江嘉樹對此像是瘋了一樣,要不是迎念攔著,他差點就提著鐵棍沖進梁家。
對此,陳許澤出言阻攔,只說了一句話:“我沒事。你不信我的能力嗎?”
江嘉樹差點掉淚,他倒是想信,可陳許澤現在寫字都比別人慢一倍,要是因為這個,害得他沒能考上好的大學,找誰說理去!他明明那麼聰明。
陳許澤勸過,便不再多言,但在江嘉樹走出教室的剎那,他破天荒喊住了對方。
江嘉樹以為他有事,“怎麼了?”
陳許澤只是凝視了他兩秒,然後說:“謝謝。”
……
偶爾在周家留宿時,周媽媽會燉一些湯給兩個孩子喝。因為陳許澤手指受傷的事,這回分量煮得過多了。
他們在屋裡討論作業的時候,大人都在前頭麻將館照顧生意。兩個孩子單獨待在屋裡,沒人覺得不應該,或許說是,這麼多年以來,早就習慣了。
周窈正解著一道題,陳許澤握著湯勺喝湯,瞥她一眼,“再精簡一步。”
“一樣的。”周窈難得犯懶,“解完我好喝湯,我的湯都涼了。”
陳許澤一聽,放下湯勺,“你喝吧,我來。”
周窈轉頭,正好對上他的視線。兩秒的沉默彌漫開,她沒說話,把手裡的筆遞給他。
陳許澤接過筆——用左手。
他自然而又流暢地,在草稿紙上將那道題完全演算了一遍,比她所用步驟精簡得多。沒有停頓,沒有不習慣,而更重要的是,他左手的字跡,和他右手的字跡……一模一樣。
周窈喝了幾口湯,用紙擦擦嘴,將他解答的步驟擠下,然後撕碎那張有他左手筆跡的紙,字跡在習題冊上解答了一遍。
千軍萬馬過獨木橋,陳許澤有兩隻手,在意外面前,比別人多了一重保障。即使“壞了”右手,到真正上戰場的時候,他仍舊還是那個他。
陳許澤是個天才,大家都知道。
他兩隻手都能寫字,且字跡完全相同,這件事,卻只有周窈知道。
自己動手,將手指上的肉剜下來,甚至剜碎骨節,這種感覺該有多痛?其他的人,包括為自己行為付出代價的梁璃,大概永遠都不會知道。
但陳許澤知道,這種感覺有多痛徹心扉?
——於他而言,那就是在看到周窈手指破損的那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