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茹有個十三歲的兒子，聽到喬九舒這話可顧不上什麼尊卑了，從母親身後跨出來張開雙臂像只護母的小獅子：「我母親憑什麼跪你！」
對小孩子，喬九舒自然會更有些耐心，放開搭在水意胳膊上的手臂半蹲下身子，笑眯眯摸了摸小獅子的頭：「子安是吧？幾年不見長高了不少呢！」
「你憑什麼讓我母親跪！」
小傢伙們維護母親確實沒錯，喬九舒也不生氣只是跟他講道理：「因為這是她當著太后娘娘的面，親口答應過的，子安想要你母親言而無信嗎？」
「我……」喬子安到底還是小孩，猶豫片刻轉過頭看著林茹問：「母親，你真的答應過嗎？」
林茹啞言，她說沒有答應，喬九舒只是在信口雌黃，會有人信嗎？
當時唯一在場的丞相也肯定站在他嫡親女兒那邊。
何況她也看得出來，喬九舒這麼說不過是看在子安的份上上給她留點面子，堂堂郡主說的話，她一個從妾室抬上來的側夫人，哪有不照做的能耐？
深吸口氣輕輕推開兒子原地跪下，林茹垂首恭敬道：「妾身林氏，恭請大小姐回府！」
二夫人話音剛落，喬九舒身後不遠處又傳來個尖銳的唱吟聲
「聖旨到——」
喬九舒漾起的笑意更濃，抬眸多看了丞相喬泱一眼，面色不改轉過身和所有人一起半跪下。
「陛下聖喻：喬氏嫡長女九舒，乃朕義女，久持宮闈，性資敏慧，率禮不越，柔嘉淑順，風姿雅悅，雍和純粹，深得朕心，特是用晉爾為安國公主，封地北境三城，賜鳳符，位等東宮太子，暫居丞相府！另，追贈丞相先夫人云氏一品誥命夫人，欽此！」
「兒臣，謝陛下。」
她這個身份轉變……讓這一群人一下子當真有些接受不了……
等喬九舒接下聖旨後，喬泱這才叫住那個傳旨太監：「李公公，陛下這是何意？」
小九是他的女兒，怎麼可以被皇上收為義女？
突如其來的追封有是何意？
「相爺莫急，陛下還讓老奴給您帶句話：當年是陛下對尊夫人不起，如今這般，且做補償罷。」
……
他喬泱前世究竟是修了多大福分？夫人過世已然六年之久，皇帝就知道補償了？
這聖旨……呵，不如給夫人牌位擦擦灰！
那李公公臨走之前還撂下句話：「老奴給相爺和殿下先透個底兒，那位大人前些日子將回了宮，殿下能避，還是先避著點兒的好。」
待外人都離開，相府這才稍恢復了些生氣兒，終於有人敢把憋著的大氣喘出來。
喬九舒今日頭一次正兒八經看著喬泱那雙滄桑的眼睛，笑意早收斂了：「父親公務繁忙，女兒就不打擾了，告辭。」
喬泱在兒女妻妾簇擁下，緊咬著牙關，看著她豪不留戀的背影，那隻手抬起了又放下，最後也只是長出了口氣，不知道是遺憾，或者慶幸？
水意跟在喬九舒身邊，一路都欲言又止，直到她們二人走進相府北側的一方院落，這才問出聲：「殿下與相爺……可是有什麼誤會？」
在喬九舒眼中，北苑還是如多年前一般無二，不算大的一間院子裡五臟俱全，溪流石橋，樓閣水榭，即使封閉了六年依舊纖塵不染。
「這北苑，恐怕是我與他之間僅有的情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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